“接下来说不准还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依旧要留在这儿吗?”红烛看着林岚,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早在看到那个东林之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死亡,因此并不如林岚那般介怀,既已注定死亡,哪怕林岚不动手,北冥也不会再放过他,何况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不是她的世界,纵使此间毁灭,也无法让她心生摇曳。“我刚杀了同门你就让我离开?”林岚发出一声轻笑,“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回来。”“可陆初瑞分明就不信你,而且还不知成澄那边如何了,他身上的保命之物定是不少。”红烛又道。林岚笑了一下,“但若不向北冥索取点什么,我回去不好向老徐交代。”也不好给自己一个交代。林岚抬起的目光忽然一顿,轻微的光在他眸子里闪动了两下,红烛却仍茫然不知地想要开口,林岚忽然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冲她一阵挤眉弄眼,“今天的变故一定吓到你了吧,就早点休息吧。”不知是不是刚渡过危险,突如而来的安逸让红烛太过放松,还是林岚的暗示已经无法与她的思维同步,红烛略显不悦道,“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多信任哥哥一点,临行前他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不会……”眼看红烛误解了他的意思越说越多,林岚当下顾不上其他,正想用手捂上她的嘴,可转念一想又多有不妥,于是一低头,拿嘴堵上了红烛剩下的话,徒留红烛猝然睁大的双眸。“……”“现在的年轻人啊……”暗处的阴影中,一位眉目慈祥的老人轻咳了一声,眯着的眼眸里透出的精锐的目光最后看过林岚腰间的昏晓一眼,离开了这个撒了他一脸狗粮的地方。感受到那道让他背脊生寒的视线的离开,林岚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一脸呆滞茫然的红烛,红烛半晌才有了一点思绪,她自小,除了哥哥,所有人都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何曾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她不禁面色复杂地看向林岚:“你……”林岚的目光亦因她的开口落在了女孩精致的脸上,随后是唇上……“啊啊啊啊我的初吻!”红烛:“……”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提着衣摆的少年快步拾级而上,石阶尽头的屋阁内,一位玄衣男子背负双手立于大堂之内,在那人的身侧有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他听得堂外动静,眯着眼转过脸来,白发须眉,面上是一种称得上慈祥的神情。接触到老人并不锐利的目光,林岚微微一愣,似乎猜到了昨晚暗中到访又离开之人是谁,可他的神情中却不显露分毫诧异,迈上了最后的一步阶梯,轻轻放下衣摆,“弟子曹小剑,见过门主,副门主。”“你是我门弟子?”北冥门主微微侧过了半边身子,光看样貌,倒像是个寻常的中年男子,可幽深的眸子沉沉压来,威压不显,已叫人不敢直视。林岚到来时,惊动了北冥,北冥门主自然不会忘记,可他依然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的两把灵器,不似我门之物。”“这是弟子在外偶得之物,”林岚面色平静,谨慎之下并无惧意,目光半垂道,“弟子实力低微,不敢携魔息深重的灵器招摇过市。”“偶得?”门主传出一声轻笑,让林岚心中微有不安,“那若是宗门想要此刀,你当如何?”林岚不禁怔了怔,无论无锋亦是昏晓,他都不甘于交付北冥,而且再怎么想他也不明白这两把刀在北冥门主这样层次的人看来应该只是寻常灵器,为何要提出这样的问题。可再如何不甘,在略微的迟疑之后林岚还是解下了无锋和昏晓,“自当献与宗门。”北冥门主深沉的目光从两把长刀上扫过,落在了少年微垂的苍白脸上,在林岚与副门主的沉默中,他忽而笑出了声,“罢了罢了,宗门还能贪图你的两件灵器不成,你的东西自己收好,我倒是有一物想让你看看,”北冥门主指间的储物戒闪过一道微光,他的手上便多了一物,“若不是副门主恰好见了你的刀,也不会在今日召见你了。”林岚愣了愣,那是一枚小巧的灰色令牌,这种灰蒙蒙的色泽让他感到有些眼熟,似乎不仅仅因为此物与昏晓的相似,而是一种把玩了无数遍的熟悉,熟悉那每一寸纹理,熟悉那每一分的触感。“不仔细看看吗?”北冥门主递出了令牌,林岚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精巧的令牌入手微沉,同样微凉,凭着那一分的熟悉林岚一下子就摸到了“令”字刻痕上方隐藏于花纹中的“王”。“如何?”林岚回过了神,单手拔出了昏晓,与令牌一同递到了北冥门主面前,“弟子也不知这是何物所打造,又有何用途,不过的确与弟子的刀有几分相像,应当是同一物所铸。”北冥宫主没有去动昏晓,只是收回了令牌,颇有深意地盯住了林岚笑道:“我虽尚不明白此令有何用途,不过至少知道这种材料可以容纳任何力量,虽然一次只能与一种力量融合,你拥有这把刀也有段时日了,莫非就不知道这点奇异?”,!“天下奇石矿物不在少数,许多材料都可以与特定的力量完美契合,”林岚不慌不忙地道,“弟子以为,门主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林岚起先对北冥宫主有所保留让后者心生不悦,然而他依旧一脸笑意和煦,“看来你也的确不知道更多了,若是日后有何发现都可以与我来说,今日,便先回去吧。”林岚的目光在令牌上又逡巡了一圈,执过弟子之礼,“弟子告退。”……待林岚远去,北冥门主的目光对上了副门主锐利的视线,“星陨的交易,你怎么看?”副门主收敛了目光,又成为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此令,奥秘恐非北冥凭一己之力可解,不如接受星陨所赠之物让他们加入,共同分享其中隐秘,况且星陨既然敢断言此令与鬼域有着莫大的干系,凡与鬼域沾上了边的人或势力从未有过好下场,说不准此令是个烫手山芋也不一定。”北冥门主轻轻蹙起了眉头,“那这次星陨提出以三千魂献祭的地点要设在远离北冥之地么?”“福祸相依,”副门主提醒道,“毕竟鬼域也只是星陨的一面之辞,一旦此令是宝物,亦不可失了先机。”话落,副门主拢着袖子默立一旁,唯余北冥门主眉心紧蹙。……“成师兄,为何不进去?”门外突兀地传来了陆初瑞的声音打断了北冥门主的思绪,方才太过专注,竟未发现成澄就在屋外,北冥门主拿目光觑了副门主一眼,后者眯着双眼,半靠着墙像是早已打起了瞌睡,也不知,副门主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成澄,却始终没有开口。屋外俊逸的青年被撞破了偷听之事也不尴尬,唇角一勾,露出了一颗邪气的虎牙,“我还以为陆师弟是打定主意不与我说话了呢,既然师弟有急事,师弟先请,我日后再找师尊不迟。”陆初瑞见成澄神情自若,若非出于对副门主绝对的信任,他几乎辨不出这个少门主的真假,这连日来,哪怕门主与成澄接触不多,但毕竟瞒过了二境的武修,让陆初瑞眸中兴致微高,对这个幕后之人越发好奇起来。:()长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