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捻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咀嚼着,俨然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您今天心情好吗?”许临川厚着脸皮继续询问,顺道儿悄悄摸摸地将那根拐棍儿拿了过来。“还行。”“我也还不错。”许临川尬笑了两声,视线又移到了他面前的那盘菜里:“您觉得这个好吃吗?”“一般。”“那这个呢?”“”许震猜到他有话要说,但就是不主动开那个口,无论他问什么都一一答复,把人急的不行。就这么一来一回之后,许临川主动败下了阵来,他往许震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老爷子,您说这牛能生几个崽?”“这是公牛,生不了。”许震宛若在看白痴一样的剜了他一眼。谁家放着好好的公牛肉不吃,会去选择那嚼如泡沫一样的母牛肉?许临川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绞尽了脑汁才想到了另一个能用来比喻的动物。他装作不经意道:“哎,我同事家的那条狗,前段时间出轨了。”“哥,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旺财。”许临川给坐在对对面的男人递了一个眼神。许梵:“”他微蹙着眉,眸光复杂地看了老爷子一眼,深感到有个人今天要完。见男人不接话,许临川也不方,自顾自地继续讲着:“旺财出轨之后,跟隔壁家的狗生了一个小幼崽”他吧啦吧啦地讲了一堆之后,终于回归了正题,极为认真地盯着那淡然的老爷子:“您觉得,旺财该不该把这个崽认回来?”许震放下了筷子,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不急不缓地擦了擦嘴。他侧过身子,目光审视地看着许临川:“你在外面有孩子了?”“噗,咳咳——”正在喝水的许梵,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呛着了。那脖子带着脸一起,都给憋红了。“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孩子是你的?”许震挑了挑眉眼,审视的目光又投放在了许梵的身上。“不是。”许梵连忙否定,他与对面那个灰头土脸的许临川对视了一眼,暗自叹了一口长气。他斟酌再三,在老爷子紧逼的眼神下,低声道:“那个孩子,是——”“哟,正吃着呢。”一道磁性且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恰巧打断了他们的多话。靳恒将鸟笼放在了一张空板凳上,毫不客气的便在许震的旁边坐了下来,并让人给他上了一副碗筷。“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见着老朋友,许震脸上的笑意,倒是比先前面对许临川的时候真实了许多。“看看你呗。”靳恒低头夹着菜,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一遍嚼咽,一边别过头对着那傻愣着的兄弟倆道:“去把你家老爷子的好酒,拿一瓶上来。”闻言,许震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心底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直到一杯白酒摆在他的面前,才将他飘远的思绪给连拖带拽了回来。“老许,喝。”靳恒举起酒杯,给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下了一大半,又蹙着眉头轻啧了一声。许震察觉到他今晚的不对劲,却又碍在两个孩子在,什么也没多问。他干了大半杯下肚,扬了扬眉:“这酒,可还不错?”“不错,比上次的那个要香些。”“”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那两孩子上了楼,靳恒才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倚在了椅凳上。他看着许震笑了笑:“老许,你说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是啊,我们这头发也白的差不多了。”许震摸了摸他那同对方一样,半百的发丝,轻叹了一声。靳恒沉默了片刻,他拿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似是陷入了回忆中:“以前我们喝酒的时候,小婉都会在一旁盯着。”“每次喝的多了,她就会过来抢你的杯子,然后对我说‘靳叔叔,您该回家了’。”有一回他喝的醉了,指着小婉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她不懂事,连大人们喝酒都要多管。当时的他摔了一个杯子,甚至气冲冲地直接从许家的院儿里离开了。那天的帝都下着大雪,他踩着积雪步伐不稳的走了没几步,头顶便多出了一把黑伞来。小婉将装满热水的暖手袋塞进了他的手里,搀着他的手臂,就那么默默地,不发一语的送了他一路。直到走到靳家门口,小婉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靳叔叔,不是我不懂事,是您的肝不好,不能多喝。’这么多年过去了,靳恒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境,却依然记得那天晚上的场景,以及小婉那副倔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