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与彷徨,她的心头蓦地一软,轻叹了一声道:“殿下,妾并无什么不满。”尉迟越凝视着她的双眼,固执道:“你说谎。”沈宜秋道:“妾不敢诓骗殿下,妾真的什么都不缺,妾只想尽自己的本分,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外头传来夜枭的叫声。沈宜秋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明日还要去西内拜见母后,早些安置吧。”说罢便要转身。尉迟越紧紧扣住她的肩头,一发狠,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扶住她的脸颊,逼她看着自己:“不许睡,今夜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沈宜秋无可奈何:“殿下有些醉了。”尉迟越不吭声,只是像豹子一样紧紧盯着她。男人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心跳不由乱了。沈宜秋叫他的胡搅蛮缠闹得有些烦躁:“殿下到底要妾怎么做?”尉迟越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怨我?”沈宜秋困惑道:“妾为何要怨殿下?”尉迟越道:“怨我强娶你,拆散了你和宁十一的姻缘。”沈宜秋一时没明白过来,旋即微微睁大眼睛:“亲事不是母后的主意么?”尉迟越酒意上来,嘴上没了把门:“是孤传出谣谚向宁家施压,他们才退亲的,你是孤抢来的。”他边说边挑起沈宜秋的下颌,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你是我的。”沈宜秋蹙起眉:“妾不曾去曲江宴,殿下先前从未见过妾,为何要娶我?”尉迟越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是我的。”他胳膊忽然一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因为你是我的太子妃,你是我的皇后,谁也抢不走,宁十一休想抢走……”话音未落,他便深深地吻住了她。电光石火之间,沈宜秋忽然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浑身的血液都汇聚到心脏,然后像火山喷发一样冲向天灵盖。尉迟越正吻得动情,只觉舌头一痛,身下的女子忽然手脚并用一把将他掀开,显然用了浑身的力道。他猛然吃痛,“嘶”了一声,茫然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沈宜秋捋了捋凌乱的长发,冷冷地瞪着他,胸脯起起伏伏:“尉迟越,你给我说说清楚,谁是你的皇后?”争执尉迟越舌头上被沈宜秋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疼得酒醒了大半,他仿佛看见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琉璃墙“哐啷啷、哗啦啦”碎成了齑粉。可惜与他想的大相径庭,墙塌了,走出来的不是柔情似水的小美人,却是个气势汹汹的母夜叉。奇怪的是,尉迟越心间却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甜意。他这时已察觉自己酒后失言,故意耷拉下眼皮,含糊不清道:“你是孤的皇后,孤的太子少傅,孤的中书令,孤的日将军……”沈宜秋气得浑身发抖,这厮直到此刻竟还想着装醉蒙混过关!她伸手扒开他的眼皮:“尉迟越,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是你皇后?”尉迟越佯装这时才醒转:“小丸?你如今是太子妃,日后自是皇后……”沈宜秋冷哼了一声,她猜到他会这么说,但这辈子分明是他抢宁十一的亲事,若他不是如她一般死而复生,何来宁十一抢他妻子之说?天晓得她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这辈子和上一世的尉迟越分开,天晓得她多少次告诫自己,上辈子的帐不能算到他头上。她火冒三丈地盯着男人俊俏的脸庞,她把他当根脆生生嫩滴滴的小黄瓜,合着那都是刷的绿漆!尉迟越这时也回过味来,她听了那句话为何反应这么大?不是应该莫名其妙么?他心头一凛,不禁睁大眼睛:“你也是……”此言一出,更是再也无法抵赖。沈宜秋抱着胳膊,脸上像结了一层霜,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柔顺恭谨的影子。她蹙着眉道:“你为何要娶我?”尉迟越也诧异:“你不想嫁我?”沈宜秋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半晌才顺过来,反诘道:“太子殿下觉得我上辈子过得有多好,还想重来一遍?”尉迟越哑口无言,脑海中一时间有无数念头飞掠而过,他随手抓住个最显眼的,脱口而出:“你真想嫁给宁彦昭?”沈宜秋冷不丁又听他提起宁十一,不由心头火起,他们之间的事是宁十一的事么?可他们之间的事太多,千头万绪,她也无从说起,不由自主顺着尉迟越的问题说下去:“是。”尉迟越感到胸口像被巨石重重锤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他怔怔道:“为何?宁彦昭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