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碧落上神护下他了,只是他受伤太重,又把修为都给了我……”仲岳话没说完,眼前的路问妍骤然散成一团云雾,瞬息间就消失不见了。“……”衢佑神君同情的看了一眼仲岳,“苍霄派弟子?”“前辈。”仲岳点了点头。“你手里的是沧溟剑,与泽那家伙做了什么?”衢佑神君问,身后好几位魂魄残存的神君都走上前来,“我们无法离开此地,只感觉外面怨气深重,三界大战又爆发了?”“前辈容我做完想做的事,再与你们一一细诉。”仲岳站在噬魂潭上,没了路问妍神魂的压制,与泽神君的魂魄突然浮了上来,他身上缠着无数冤魂厉鬼,漆黑色的水流如同利刃,将他神魂削得血迹斑斑。潭面上无形的禁制如同一面倒扣的镜子,与泽神君只剩半张脸的魂魄撞上来,五指如钩死死抵着水面,面容扭曲的盯着仲岳。仲岳冷冷看着他,突然伸手下去,他的手穿过水面的结界,几乎被削成白骨,但他面不改色,捏住了与泽神君胸口插着的“沧溟神剑”。雪白的灵光像是潭水中的异物。与泽神君脸上绽放出一个几乎带着恳求的迫切神情:“杀了我……杀了我,不要了,好疼……杀了我……”原来那些日子那么难捱,他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偏偏路问妍在他身上留了一团神力,能够保证他不死。仲岳握住剑柄往他胸口更深处刺去。与泽神君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深一点,再深一点,碾碎他的魂魄。他想死,与其无边无际的疼下去,他宁愿死。可仲岳却残忍的对他微笑了一下,抬手拔出了他胸口的沧溟剑,灵光离体就重新聚集回了沧溟剑身上。“杀了我……”与泽神君方才已经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开始一点点修复,他居然开始发起抖来,“仲岳,杀了我,我把我所剩的神魂灵力、修为全都给你,我命令你杀了我……”等身体被修复,新一轮的折磨就要再次开始了。“真的很疼吗?”仲岳问。“疼……快动手……”与泽神君眼睛里涌起来懦弱的恐惧。“疼到你身上了才叫疼。”仲岳道,“神君,你说神无情,你身上一点神性都没有,无情这点倒是占了十成十。”说话间,仲岳面无表情地一点一点捏碎了沧溟剑。雪白的灵光和着银色的碎屑洒落在噬魂潭上。与泽神君看着唯一能杀死自己的东西被仲岳碾碎,嘶声狂叫起来,水面的结界被他手上的血印出掌印,下一刻又被漆黑的水流洗去。无数黑色的水流旋转着,缠绕上与泽神君的手臂,脚,身体,捂住他的嘴,拖着他往潭水深处下去,压抑不住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被水流声淹没。仲岳两只手掌滴着血,转向水潭边的诸位:“抱歉,请问困在噬魂潭中,几时可以出来?”“这……”衢佑神君想起刚才惨绝人寰的一幕,“若没有人放他出来,或许千万年后,三界消失以后吧。”“那就好。”仲岳走下水潭,在水边的白色沙地上盘腿坐下:“我要散去一些修为,烦请前辈帮帮我。”衢佑神君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仲岳一身修为即将圆满飞升,现在又毁了一件神兵,恐怕只要他踏出极寒之地一步,九天雷劫就要即刻降下,过得了就飞升神界,过不了就魂飞魄散。“你不想飞升吗?”他问仲岳。这位苍霄派年轻的弟子看上去和麓嫣上神认识,那应该知道三界间那些秘境的秘密了,许多上神、神君受不了神界日复一日的清冷孤寂,都选择强行下界,只留下了被碾碎的残损念想。可也有一些飞升的神君是真的享受那样清净的日子,和亘古不变的安寂。他不确认仲岳是哪一种。“想。”仲岳道。“那为什么……”衢佑神君走了过来。“这不是我自己修来的,我不要。”仲岳板着个棺材脸,“就算要飞升,也该是我自己的能力和修为。”“……懂了。”衢佑神君上前一步把手放在仲岳头顶,“我来帮你。”这位后辈,我看你尘心这么重,怕是以后很难有机会飞升了……罢了。*流云山,训诫台。路问妍回来的时候山顶上聚集了许多人。妖王,人皇,十二妖灵,羽卫各队队长,魔族几大家主,人族各大仙门掌门,乌泱泱一片,她没有出声,凝成云雾落下去,悄无声息的钻进碧落的藤蔓找到奚飞白。奚飞白浑身浴血,碧落只能维持小孩子的模样,看到她回来,奶声奶气跟她说了句老气横秋的话:“你啊,还和以前一样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