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来!”顾行知伸出手,“别上了她的方,她在激你!”“你不想知道当初在燕北你父亲为何突然远撤江东吗?不想知道他为何畏罪自杀,连带着一干亲信手下一同死在燕北?听说戚家如今只剩你一个人了吧?你心里那样多的疑云,难道就不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吗?”铃木兰抓住戚二的手,将人扯到索道边。身前即是万丈悬崖,碎石落下,许久都无声响。“你告诉我……”戚如珪强撑着地,散发垂落在地,下一刻,她的半个身子被埋进了索道外的云堆里。眼前是望不见底的黑,偶有几只流萤划过,也只是可有可无的星星之芒。“你放开她!”顾行知提刀冲了上来,锁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某处在松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伎俩,自以为找个身段灵些的与我交手,趁乱砍断这索道,就可以杀了我吗?”铃木兰将人又压下去几分,面容几近扭曲,“小孩子才玩这种把戏,你是以为我铃木兰是个傻子吗?”“放开她!”顾行知试图荡近,可他每近一步,戚二的身子就被按下去一点。她就像一只被捏住七寸的花蛇,丝毫动弹不得。“啧啧啧,”铃木兰揪着戚二的头发,在痛吟声中发出一串赞叹。她支起身下美人的脸,轻轻一扫,和声道:“素闻辽国多美人,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美人。今天见到这位戚家妹子,也算是了却心愿一桩了。”她抹出匕首,比在戚二脸颊上。冰冷的刃徐徐划过肉皮,血珠从中渗出。“美好的东西,就是拿来毁掉的。”铃木兰看着顾行知一脸无可奈何,莫名欢喜:“只要你们肯乖乖投降,下撤兵线,我就放了这小美人,如何?”“铃木兰,你放开她!”顾行知朝前一步,顾修从后拉住了他。“放开?!”铃木兰大手一挥,□□直指身后众人,她的五指随同风声戛然一止,戚如珪抓着锁链边缘,半个身子翻了下去!“放开她,她就真死了。”一双手从背后再次拧住头发,戚如珪在痛中启唇,只涩涩道:“我父亲……父亲……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让他们撤兵!”铃木兰将她拽回身边,匕首就在颈处,寒光熠熠。“二哥……”“不能撤!”顾修捏紧拳,身后众将士皆慌了脸,“不能撤!”“一旦后撤,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金寇已经拿下了六郡,这是我们的最后关口!”顾修拔出刀,极力声嘶地索道上的众人说:“挟持算是怎么回事?!有本事我来跟你打?!”铃木兰裹着戚二,原地翻了个身,无情匕首再次划破脸颊,鲜血艳丽灼目。“你们再废话一句,这美人脸上就多一道疤。”铃木兰死死扣着戚如珪的身,同样是女人,她的力气远胜男子,压制住一个同龄女子不再话下。“你说,关于我父亲的事,你都知道多少……”戚二跪倒在地,汗水将发淋了个全。她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胸口那道疤再次作痛。“你父亲啊……”铃木兰渐松开了她,一时一时快,顾行知猛虎似的扑了上去。戚二猛退两步,纤长的索道颤抖剧烈。“回去!”她对那一脸呆滞的无辜将士说,再回头时,一拳正好打在右脸颊上。“你敢打她?!”顾行知如临炼狱,一记悍拳还到铃木兰脸上。顾修见势而来,三人逐力在索道间,两边的将士们急红了眼。“你敢打她?!”他又说,狠狠将人扔到地上。铃木兰哼笑一声,啐去唇间口沫,冷言道:“怎么?心疼你这小娘子?国都要灭了,再心疼你们都得死!”一声长令刺空,金寇似洪水猛兽般涌上索道。不堪负重的铁索“哧啦”一声,但很快隐没在嚎啕的马蹄声里。炽烈的战旗猎猎不止,这场战役,不可避免地被拉响了。“回来!”戚如珪朝索道中的三人喊,他们显然不曾关注那排山倒海涌来的危险。索扣出的铁锈稀松掉落,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整条索道好似一张细长的吊床,戚二看着他们,就像那吊床上微末的蝼蚁。“顾行知!”戚如珪朝上面人吼,“回来!”男人听到呐喊,于万里云雾中瞥见一双焦灼的眼,快雪时晴掠过他微恐的眉间,撕斗间隙里,他只觉得脚底骤而一斜,眼前的山峰乱石突然扭转了方向,以一种近乎倒置的模样映入眼帘。“断了!”他才反应过来,旁边的顾修扔过一条事先备好的绳。“拴住!”他咬紧牙,扒着那栉比的铁阶,瑛红的铜锈落满眉宇,“三弟,你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