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戚如珪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差不多行了,你别吓着他。”戚如珪转头对宋子瑜说:“他跟大人开玩笑呢,大人别理他。”“我可没开玩笑。”顾行知较起了真,“你看他刚刚拉你小手的样子,搞得你们多熟似的,人不都说宋子瑜性情端正,乃人中君子,岂料也是个色胚!”“我没有……”宋子瑜被说得两颊羞绯,像被人抹了两笔丹红。戚如珪再劝道:“顾行知,人家替我把个脉,你至于这么说人家吗?”“至于!”顾行知拿下刀,比在宋子瑜胸前,凶神恶煞:“你给我听好了,她,我的,以后若是近她半步,这刀……”“不用理他。”戚如珪对宋子瑜笑了一笑,一阵风吹过,她冷得有些发抖。宋子瑜听了她的话,没有理会顾行知,他解下衣裳,撇开顾三儿直接披在了戚二身上。顾行知气冒了烟。“入秋了,阿珪姑娘记得添衣。”宋子瑜的声音像温酒,不用喝也能醉的那种。戚如珪欣慰地点了点头,温柔道:“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去请了太后和风二。若不是祭酒大人挺身相护,恐怕我已身处牢狱之中。”宋子瑜说:“我听到刑部的人将你带进了宫,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思。现在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两人不约而同对笑起来。“你们有完没完?”顾行知快要气得裂开了,他捏着刀鞘,整个身子都热烘烘的。“没完。”戚如珪不愿与顾行知多说一个字,领着宋子瑜一路向外走。“祭酒大人,快天亮了,不如一起出宫用个早膳吧,我做东,权当报答你为我这般筹谋。”“我也要去!”顾行知冲了上来,将两人硬生生扯开,大摇大摆地走在中间说,“我也要去。”戚如珪说:“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宋子瑜温软道:“无妨,我倒觉得顾兄一同前去,还能更加热闹。”“祭酒大人胸怀雅量,不愿与小人计较,刚刚他还拿刀唬你,你却对他毫无记恨。”戚如珪目露赞赏,目光移到顾行知身上时,赞赏变成了无奈。“一起吧?长晖。”“你叫我什么?”顾行知大喜。“长……长晖咯。”戚如珪顾左右而言他,神色闪避。“你再叫我一声。”“有病啊?到底去不去?”戚如珪怪不好意思。顾行知点头道:“去!去!当然去!去吃早饭咯!”顾三儿拔腿跑到了前头,任自己扎进风中。戚如珪与宋子瑜走在后头,看他肆无忌惮地疯跑,皆有些难得的感慨。“他是个孩子。”宋子瑜说,“说真的,有时我挺羡慕他的。”戚如珪品出这话里的失落,不禁安慰道:“在这宫里,没有谁真的无牵无挂。顾三儿已属难得,你我都羡慕不来。”“阿珪……”宋子瑜鼓起勇气,决定趁着这大好晨色,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戚如珪“嗯”地一声转过了身,侧脸正对上破晓的天光。他们之间隔着画卷般的穹色,风里带着露水清香。“怎么了?”戚如珪见他不语,主动发问。“阿珪……”宋子瑜提起袖,抿了抿唇,嘴唇正要启开。顾行知在前面招呼道:“你们快来!”他音色清朗,笑容灿烂。宋子瑜看了他一眼,心底莫名泄了口气,他说:“没什么,今天天气挺好的。”……………………三人直往东市去,最终在那家包子铺前停下脚步。路边不时有妇女打眼经过,她们见到宋子瑜,都有些隐晦的娇羞神色。宋子瑜今儿穿的一身纯白,全身上下没一丝多余的杂色。他的发髻也是最朴素的高髻,只用一根乌木簪插着。他的疏冷气质与热络的早市格格不入,他像一只突然闯入人间的鹤,所及之处,皆是佳人侧目。顾行知看着凭栏而立的莺莺燕燕们,不由得问:“那群娘们儿怎么总是对你傻笑?我看她们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没等宋子瑜开口,戚如珪便替他回答道:“祭酒大人姿容盖世,无论在哪儿都光芒璀璨,引人注目,这很难理解吗?”“切。”顾行知蛮不屑地瞟了一眼宋子瑜的脸,又看了眼自己松松垮垮的衣裳,嘀咕道:“也没多好看啊……”宋子瑜对着那群路人依次点了点头,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甜蜜的尖叫声。蜂拥而至的妇女们挥舞着彩绢,一时间,整个早市被堵得水泄不通。“这也太夸张了吧!”顾行知看着那群失去理智的疯妇,挥了挥手里的拳头。众人看到顾行知挡在前面,雀跃欢呼顿时停止,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早市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