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嘉树倏地一下没了任何声响,林浅语还能声色不动地对他说一声,“我现在有些事情,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电话挂断,走廊里更静。
林浅语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眼神是冷的。
陆骁回视她,眼眸清亮,狭而长的眼尾微微垂着,看起来既坦荡,又有那么一些无辜。
林浅语勾起唇,弯腰向他慢慢靠近,陆骁目光渐暗,林浅语屈起带着血的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缓缓滚动的喉结,陆骁呼吸一重,胳膊上的青筋起伏而动,又被他压制下去。
他只看着她,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在静待自己的猎物上钩。
林浅语眼里笑意加深,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唇角,像羽毛挠在心头,陆骁的喉结克制不住地重重一滚,伸手欲抱她,林浅语拿手机的棱角碾上他胳膊上的伤,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半晌,又好玩似的蹭了蹭他的喉结,声音又轻又恶劣,“动这么快做什么?”
陆骁一时顿住。
林浅语直起身,高高在上地俯视他,眼神不明显地滞了下,他喉结顶端有一颗小红痣,原本不太明显,现在喉结急速地滚动着,那颗红痣像是浸上了血,和冷白的皮肤一起看进眼里,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凌乱。
她偏开视线,将手机上沾到的血慢条斯理地抹到他白的衬衫上,直到擦干净,然后收起手机,连看都不看他,腿大力撞过他的肩膀,迈步离开。
电梯门打开,她脚步稍缓,鬼使神差地向后看了眼。
他随意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条大长腿懒散地伸开,另一条半屈着膝盖,受伤的那只胳膊晃晃悠悠地搭在上面,看起来慵懒又惬意。
对上她回看过去的视线,他眼尾慢慢扬起,漆黑的眸子里全是亮光,活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狐狸。
林浅语低骂一声“狗东西”,抬步上了电梯,她使劲按两下关门键,电梯门终于关上,合起来的电梯壁上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白里透着粉,粉还在顺着耳根往下蔓,她看得心烦,直接撇开眼,头一低,又看到她左脚上那个丑了吧唧的蝴蝶结,她轻嗤一声,想弯腰解开,电梯已到达地下一层,她也就由着它去了。
周六的车堵得不行,林浅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方向盘,在琢磨周一开会的事情,手机屏幕亮了下,她拿过手机。
骆嘉树发来信息问,【大小姐,我没坏你什么好事儿吧……】
林浅语扯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能坏什么好事儿,我刚就在看电视剧】
骆嘉树回过一条语音来,声音里的笑根本掩不住,“你方便跟我透露一下你在追什么电视剧吗?我也想去看看。”
林浅语眼前浮出那一双勾笑的眸子,她回得一本正经,【杀死男狐狸精的一百种方法】
骆嘉树也煞有其事道,【想必这位男狐狸精长得颇有姿色,都杀了一百次了也没舍得杀死他】
林浅语看着骆嘉树敲过来的那行字,手指停在屏幕上,半天没动,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她将手机扔回副驾,踩下油门,她怎么会不舍得,她只不过是想留着他慢慢折磨,一刀子捅死哪里有小刀慢剌来得痛苦。
冬夜冷寒,下过雪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陆骁到家已经快九点,方芸正担心他,看到他的车进了院子,手里端着的托盘都没放下,忙到玄关处去迎他。
陆骁按密码进来,看到方芸,温声道,“芸姨。”
方芸笑,“你总算回来了,我刚想给你打个电话,你有工作做不完,也可以带到家里来做,这种天气还是要早点儿回家,不然太晚了,路上开车也不安全。”
陆骁点点头,换好拖鞋,又顺手将地上左一歪右一倒的运动鞋摆整齐,放到他的鞋旁,看方芸手里端着托盘,问道,“您还没吃饭?”
方芸看着他手上一连串的动作,笑得更高兴,“不是我,是绾绾,她中午吃得太辣了,胃里有些不舒服,晚上没吃几口东西,我怕她这会儿会饿,又给她熬了些南瓜粥。”
陆骁一顿,慢慢直起身,“我给她端过去吧,我正好要上楼。”
这正合方芸的心意,她把托盘放到旁边柜子上,“那行,我给你放这儿了哈,绾绾现在在三楼的影音室看电影。”
陆骁“嗯”一声,将手里的外套挂到落地衣架上,又去玄关旁的洗手间洗过手。
方芸想起什么事情,去而复返,“阿骁,绾绾说让我收拾出个房间来,给你做书房,你喜欢哪个房间?”
陆骁擦着手出来,“她说哪个房间都行?”
方芸想了想,绾绾好像也没有强调说哪个房间不行,她点下头,“对。”
陆骁回,“她书房旁边那屋是不是空着?”
方芸一拍手,“那屋好,那个屋和绾绾的书房是一个阳台,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开个会啊,还方便沟通。”
陆骁眸光轻微地动了动,又很快恢复到水波无澜,他将手里的纸巾扔到旁边垃圾桶,端起托盘,对方芸道,“那就麻烦芸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