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人,早早地迎来了脱发的晚年。脱发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解雨臣沉思了很久,觉得顾然他们只是来胡闹,不费脑子,虽然费钱但不至于费头发,核心问题还是解家那一大帮子人。解雨臣觉得自己得换个方法去处理,平时太怀柔了,干脆学顾然快刀斩乱麻,遇到不服的、账本有问题的都直接打服了就完事。解雨臣身手不错,但没好到能一个人挑一个盘口的地步,更何况他是当家的,自己打上门算哪门子事。顾然人在杭州,来北京都是看心情,不能随叫随到,于是解雨臣在顾然不在的时候叫黑瞎子当苦力。两位倒是挺乐意被他使唤的,打一次销一笔账,划得来。时间久了,解家伙计都总结出来了,黑爷打人比较疼,而且喜欢逗你,转着圈地打,就是不给个痛快的。顾爷下手比较刁钻,而且是速战速决的路数,几根针一封你穴位,不怎么疼就失去行动力了。黑爷是物理攻击,顾爷是魔法攻击。攻击完之后,解雨臣还会踩着地上一片伙计走进盘口,面上笑得优雅,脚下踩到人胳膊的时候一点都不轻。总而言之,自从解雨臣换了风格之后,解家人收敛了不少,新年惯例的聚餐都少了很多绵里藏针的对话,阿谀奉承更多。面上其乐融融,要是有外人看到,还得感慨一句:“这一大家子真和睦。”解雨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家里几位长辈聊着,酒过三巡,老人们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解雨臣正好也觉得这种聚餐实在没意思,就做主散了。解家其他人求之不得,这一晚上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明天到了盘口挨个物理和魔法双重攻击,然后再用自己可怜的身体承担花儿爷的体重。杯盘狼藉,解雨臣让伙计收了一屋的东西,自己走出房间到院子里。这个新年不能说过得不热闹,这世上有几个人新年聚餐的时候能有这么一大家子。但总归是少了点人气儿。解雨臣想了想,让伙计定了去二道白河的火车票。杭州,吴家吴家因为已经洗白了一半,新年聚餐的时候没这么多七七八八的人,吴一穷一家三口再加上吴二白和吴邪他奶奶,五个人围了一桌。吴奶奶一个劲儿给吴邪夹菜,生怕饿到宝贝孙子似的。吴二白平时在这种家庭聚餐上不爱喝酒,吴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喝,他大哥大嫂都是文化人,酒量浅,后来渐渐也就不喝了。早些年的时候,吴二白还会和吴三省小酌两杯,后来吴邪大学毕业之后也没再喝过。吴二白看似是吴家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生意人,实际上则是吴家最大的掌权者,吴三省和解连环的那些事他都知道,甚至在推波助澜。吴邪大学毕业之后,吴二白和吴三省都意识到,已经该让吴邪入局了,九门与汪家和组织的关系越发焦灼,这个破局的棋子,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纵然这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大侄子。当年布局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于心有愧。吴二白后来不敢在吴邪面前喝酒,就是怕万一哪天喝多了两杯,酒劲儿上来,把他藏在心里的愧疚说出来。今年跨年还算是好的,至少事情都告一段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吴邪也都知道了个底儿掉,不像去年,吴邪刚从云顶天宫回来,整个人既焦虑又麻木,餐桌上都不怎么跟他三叔说笑。吴二白难得开了瓶酒,跟吴邪对饮,他也不说什么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吴一穷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问:“老三又跑哪儿疯了,新年都不回家?”吴二白道:“嗐,你还不知道他吗,就这脾气,疯起来还记得住哪天新年?这小子指不定又跑哪儿去了,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也别操心他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明年元旦说不准就回来过了。”“我三叔明年就回来了?”吴邪带着点醉意问。“也许吧。”吴二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话锋一转,“别管你三叔了,好好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还不带个女朋友回家,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啊!”“对,小邪啊,我可跟你说,我同事他孩子就比你大一岁,孩子都满月了。”吴一穷也开始操心吴邪的终身大事。吴邪一听长辈催婚就头大,要是以前,说不定就顺着老爹的心意,相亲、谈恋爱、结婚,一辈子顺顺当当也就过来了,但这两年的经历,他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更别提以后说不准还有多少这样的日子。他跟胖子不一样,胖子孑然一身来去自由,喜欢云彩可以为她金盆洗手,不再成天让人姑娘担惊受怕。但吴邪身上是九门,脱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