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甑被刘封扶着,听着对方的话,边听边点头:“子仲虽为人沉稳,却缺少智谋,幸得方伯不弃,愿辟他为别驾,虽滥竽充数,却也要尽力而为。能得公子夸奖,也算是他的福分。”
刘封赶忙推辞,两人一番客套交谈,倒是都摸清楚了对方的立场。刘封心中暗喜,在糜甑的引领下,两人进了福楼。
这福楼不但精美,而且还是天然的密室。
只要上了三楼后,将仆役驱离,就没有人再能偷听得了。
既然双方都确认过对方的立场,上了福楼之后,刘封也就没有多敷言,称赞了几句福楼的精美后,他就直入正题。
“糜老丈,小子有一些想法,想请您老给把把关,不吝赐教,不知您是否愿意?”
糜甑想起子仲来信,信里经常提到刘封常有别出心裁的想法和念头,而且还都具有不小的可行性。
现在看来,子仲所言非虚。
光是刘封只是刚上门,就有想法要亮,这也勾起了糜甑的好奇心。
糜甑故此接道:“赐教不敢当,不过若只是看看,老朽也想听听少主的想法。”
刘封转头朝着徐盛点了点头,后者赶忙从背后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放到糜甑面前。
“糜老丈,这些绢帛之上,便是小子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不知糜家是否愿意同小子合作,共襄盛举。”
糜甑看了眼刘封,又看了看匣子。
匣子里一分为二,各卷着一束绢帛。
糜甑先挑了个晒盐法的绢帛看了起来。
这可真就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束绢帛有数张帛书,上面分别记录着文字和图画。
文字是记录了晒盐法的详细步骤和所需人工、器械,而图画则是干脆的将晒盐法的各个工序给画了出来。
即便以糜甑的沉稳,此时他的手都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这哪里是赐教?
这分明是金山堵门啊。
糜甑都年过花甲,直奔古稀了,还能不明白刘封的潜台词?
不过他也是沉的住气,看了眼刘封,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冲着自己微笑,到嘴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晒盐之法,胜过眼下的煮盐法太多。
毫不夸张的说,晒盐法无论是在人工,成本,耗费,产量,质量等诸多方面彻底碾压煮盐法,同时还能将大片大片的海岸滩涂变废为宝。
要知道整个徐州,海岸线虽然很长,但能利用的却极少,主要原因就是这种滩涂太多了。
原本这是一个缺陷,可现在却成了宝贝,以徐州为数巨大的滩涂面积,哪怕就是十分之一能够充作盐田,产出的食盐也足够中原诸州使用了。
而且这些食盐的成本,也会远远低于往日煮盐法得来的盐货。
其他盐商将会毫无竞争力可言,唯有投降或是跟风。
只是投降好投,跟风却难啊。
糜甑人老成精,如何能看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往日煮盐法,所需场地不大,就算方伯查禁,也是事倍功半,难以根除。
可晒盐法却截然不同,你人能跑,盐田难道跑得了?
或者伱人跑了,盐田留下岂不是更妙了?
更妙的是,话语权可就在方伯手里攥着,随时都能出手,而其他人却只能被动应对。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主客之势,已经更易。
随后,糜甑打开了第二束绢帛。
“榷盐法。”
光看这个名字,糜甑就隐约猜到了几分,这应该是类似于汉武盐铁专营那样的盐政改革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