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年过得并不舒适。
相较边远的楚齐,他们魏地离关中太近了。
秦廷过往无论是征伐匈奴,还是巡行,都要从魏地经过,这也导致,他们不得不像过街老鼠一般,到时东躲西藏,唯恐为秦廷发现,遭受灭顶之灾。
而这也导致,地方官吏,对他们并不上心。
甚至背地冷语相对。
他们为此忍气吞声太久了。
张良小酌了一口,笑着道:“诸位的遭遇,张良同样感同身受,韩国相较魏国更靠近关中,受到关中的影响也更大,当年王绾更是将天下两分,赵魏韩之地一道,燕齐楚之地一道,而这个划分依据,便是以地理远近,平乱难易而决断的,我等赵魏韩三地,在秦人眼中,便是近地,秦军轻易可掠至。”
“也正因为此。”
“我等三地之官吏,大多更摇摆于秦。”
“对我等自是相较蔑视。”
“除了早些年,秦未横扫燕楚齐时,我等三地尚还有一些挣扎,等到秦一统天下,我等三地相较另外三地,已越发沉寂,甚至如一潭死水。”
“张良不才。”
“想要变一变这个格局。”
“这次秦廷意欲在关东修建中转仓库。”
“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韩地太小。”
“离秦太近,连我昔日好友,如今也倒戈为秦了,因而我只能退而远之,远遁到了魏地,幸好诸位公子热血未凉,依旧跟张良一样,有着赤诚的复国之心。”
“吾道不孤也。”
郦食其笑着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张兄,详细介绍一二,对于张兄之谋划,在下实在愚笨,始终未理清。”
张良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我跟秦廷打过不少交代,也对秦廷之行事风格颇有研究。”
“只不过诸位恐意识不到。”
“如今的秦廷早已变换了行事作风。”
“更为务实,也更唯利。”
“这次秦廷意欲在关东修建中转仓库。”
“看似是为了开源节流,实则并非如此,而是意欲加强对关东的控制。”
“关东虽在秦治下,实则地方势力盘根错杂,秦廷很难将手触及到关东深处,而这次巡行,始皇便借镇抚关东,对江东的郡县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整顿,效果斐然。”
“然秦廷并不会就此停手。”
“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只不过地方的官吏丝毫意识不到。”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秦廷已经变了,也根本不会信任他们,他们还自以为是,以为只要能继续糊弄住,便能跟过去一样,安枕无忧,但这种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
“秦廷或者说是扶苏。”
“唯利是图。”
“他们图的绝不是节流的小钱。”
“而是过去一直被地方势力控制的盐铁商贸。”
“过去这些盐铁交易,其实是商贾在经营,而官山海之后,很大程度落入到了地方势力手中,而这些地方势力身后多有当地的豪强跟官吏撑腰,虽每年会上交不少钱粮,但过去为商贾牟利的财富,如今都落到了地方势力手中。”
“而且这部分钱粮还占大头。”
“这些年地方隐匿人口成风,地方对盐铁的‘需求’变少。”
“也是助长了地方更大的贪墨。”
“地方盐官铁官的账簿上,每年盐铁的商税越来越少,地方官府以人口逃匿为由,将这些少了的商税掩住了,只不过地方官府的胃口越来越大,账簿上的商税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