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柱儿媳妇因为娘家母亲在浆洗房并没有出什么错儿,依旧在府里当值。今日才能跟着她妈进府里来。又因迎春年纪还小,人也软和好拿捏,所以也没怎么担心,进来行了礼就直接说:“原是我们家婆婆糊涂,才拿了姑娘几个不带的旧首饰。现在已经被打发到庄子上种地了,姑娘知道自从我们家婆婆跟着姑娘这些年哪里吃过这些苦,如今实在受不住,还要求姑娘看着从小儿吃奶的情分,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好歹给个营生。也省得咱们一家老小饿死。”迎春到底年岁还小,还没有彻底变得跟木头一样。因只说:“我虽年岁小不知事,但也听说就是因为下人偷盗给家里惹下祸事,才叫圣人降罪。没看连赖家、林之孝家都被发作了,也没人言声儿么。嫂子你还是趁早儿打消了这念头。姐妹们身边人都没事,独我一人的奶娘出事,我自己愧疚还来不及,哪里能还去讨臊。”王柱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一时心里不甘,便开口说道:“满府里瞧瞧,谁的奶妈妈不借着主子多得些益,只偏我们因为几件旧首饰就一家子赶了出去。咱们如今也不敢求别的,只求能给口饭吃别叫饿死就成。”说着就开始淌眼抹泪的,嘴里只喊着冤枉。看她还在歪缠,一旁司棋气急因说道:“可不就是因为几件旧物才带累了府里么,何知将来不会因为几件旧首饰带累姑娘。何况我们是做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可不带累了我们。”听她这么说,王柱儿媳妇急忙道:“哪里就能带累这个带累那个了,姑娘也忒会给人找罪名儿了。”因三春都还跟着贾母住在厢房,贾母院子里人又多,一点动静就能叫人听见。此时正值王夫人带着人来给贾母请安,听见点声响就叫人进去问问。屋里众人正吵嚷着,忽然看见太太跟前的人进来了便立时禁了声。金钏儿见此先给迎春问了安,又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只在姑娘面前吵嚷,现在连太太都惊动了,叫问呢。”王柱儿媳妇见太太都惊动了就慌了手脚,遂赶着上来说:“姑娘请听我说。”金钏儿正色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嫂子,既然已经撵了出去,怎么又无故到姑娘们房里来了。”转头又对司棋她们说:“姑娘好性儿,你们就该直接打出去,然后再回太太才是。”那王柱儿媳妇知道怕了,只在口中百般央求,“原只是家里婆婆舍不得姑娘,临走叫我来跟姑娘道别的。万万没有别的想头。”金钏儿再不理他,直接跟迎春告了退。便直接进了贾母的屋子,站在王夫人身后。王夫人因问事由,叫贾母听见了,也问了一回,金钏儿连忙回禀了一番。贾母沉吟片刻,因说道:“原看你待人过于宽和了,才叫凤丫头管了。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年轻,才叫奴才钻了空子。”因又叫王熙凤过来问话。凤姐儿这边因把琐事都交给平儿打理,平时只在屋里保养自己。许丽也怕剧情惯性,出现什么意外,特意给她找了保胎丸。又一通装神弄鬼的才把药给了王熙凤。现在王熙凤正拿着仙人那里得来的保胎药,感激涕零呢。听见老太太叫又问清了缘故,知道这事抓着自己的错儿了,估计又要趁机让二房插手管家了。只要一句自己年轻行事不周全,得叫人看着点儿,就又给自己拴上了笼套。当下赶忙收拾好自己。又趁着喝水的档儿,把新得的保胎药给吃了。这才带着人往荣庆堂去。王熙凤(14)一进贾母的屋子,王熙凤请完安就直接开口道:“刚听丫头说府里混进已经被撵出去的人了。这还了得!老太太放心,如今人已经叫人打出去了。原来听二爷说上回只把家里大小管事和管事娘子并他们的家人们发落了。剩下府里当差的因为都是这么多年来太太叫人挑上来又调教过的,想来再是出不了事,才没动他们。谁知道他们还是看准了太太人慈悲,这不瞅个空子就钻么。要不怎么连老太太的院子都进来了。老太太、太太只管放心,我这回再把府里内院当值的丫鬟婆子也梳理一遍,省得这接连的生出事故,别再带累了家里。”听她上来就说了这一大篇子话,王夫人只觉得一噎。肚子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贾母也深深的看了王熙凤一眼,说道:“这是连我的不是都挑上了。”“该打,该打,是我嘴笨说错话,哪里就敢编排老太太的不是了,”王熙凤急忙回道,“您可是咱们的老祖宗,正是福寿双全该享受儿孙孝敬的时候呢,本就不该叫您在这些琐事上费心。都怪我们办事不利,您且放心,今儿我就把府里这些当值的也都查一遍。再不敢叫老太太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