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攒了乌压压一群,路过的宫婢无不闪避惊叫。
阮濯新随手捉了个宫婢问路。
小丫鬟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他面上的傩面具唬了一跳,颤颤巍巍地说了,手中捧着的水盆哐当落地。
他好心地替她捡起,塞入她怀中。
“谢、谢谢。”小丫鬟讷讷道。但那人早已跑远。
古怪的是,临近养心殿了,身后的一众侍卫反是跑丢了身影。他心知不对劲,但也顾不得这许多,几步迈上长长的台矶。
殿前也无一人守卫,他撞开殿门,迎向他的,就是一柄长剑,闪着森森寒光,只有浸润过真正的鲜血的、上乘的剑,方能有此光泽。
这是唯一一柄被允许放置在大殿中的利器,曾陪伴尚还是皇子的新帝行军杀敌。
而持剑之人,一双淡漠桃花眼,鼻若削成,唇若施脂,鼻侧投下浓浓的阴影,是一张唬人的贵门公子面皮。可阮濯新深知,此人手段狠戾之处。
姜怀央似是对眼前的境况游刃有余,竟是放下了长剑,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一直带着的傩面具,忽而冷笑一声,“朕这处,长久不曾来贵客了。
“你这打扮倒也新奇。”只是不知,他的身上,是否也有着同之前的刺客一般的三点阵刺青。
阮濯新咬了下牙,缓下口气,手一松,握了一路的长剑落地,击打出清脆的声响。
姜怀央下意识挑了下眉,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他的指尖移至脑后,一拉,一挑,就解开了细绳。他缓缓将面具褪下,跪地行礼,“陛下金安。”
他口中道着“万岁”,可恭顺的表面下,他实际恨不能揪着新帝的衣襟好生质问!
问他为何与他的妹妹有所纠缠。
问他为何将人弄到身边,却又不好好相待,惹得他的妹妹垂泪不已。
那是他护都来不及的嫡亲的妹妹,若非仪儿和阿娘,他也不会起了参军的心思。
阮濯新是逆光而跪,饶是如此,他的面容也是清晰地落入姜怀央眸中,丹唇外朗,眉如墨画,尤是那眉下的一双多情目,与阮玉仪一般无二。
这是一张无数次成为他梦魇,却又在无尽的长梦中,渐渐模糊了的脸。
他呼吸微窒,唇张合数次,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羽淮?”
一个封尘已久的名讳,牵扯出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彼时见阮濯新,他还是军营中的一名小卒,在操练场上,手持长弓,衣袂在身后翻飞。
再见时,他已是一名小将领。姜怀央看上了他身上那股狠劲儿,亲手将他提拔。元副将果真不曾辜负他的期待,一柄剑、一副弓,在他手中使得愈发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