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会要她拿什么去换,如此轻易便应了,她反是有些疑惑。
不知是否是用了早膳的缘故,她一直坐得晕乎乎的,只好掀开一角帘帐,叫外边的凉风吹进来些,才好受一点。
他注意到她如此,下意识伸手去探她的额心,“难受了?”没有发热。
阮玉仪头抵在车壁上,低低嗯了声,没什么理会人的精力。
他因唤马车停了下来,带她下去散散闷。
绕开几株树,却发现正逢溪边。这溪不深,若是夏时,想来会有不少孩童在此戏水打闹,若要过去,也是无需小舟的,只卷了衣裳,淌水而过就是。
雪接连下了数日,这会儿也放晴了。溪面上波光粼粼,仿佛缀了金似的。
她摩挲着颈间的扳指,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走进光里。
姜怀央心下一紧,捉住她的衣袖,“离远些,仔细掉下去。”
她不再往前走,却回身略过他的肩,举步向马车去。风里飘来她的声音,“陛下,臣妾好多了,回罢。”
只是马车上颠起来,到底不比站在地面上。车夫得了令,将马车赶得慢了些,不时又引她下去走走,如此,正赶在京城宵禁前入了城关。
入宫中,原应换乘轿辇,阮玉仪执意要徒步,他只得由她去了。
长安宫离进来的那宫门算不得远,快行至宫前,她身上也就好了。她遥遥地便看见一鹅黄小袄的丫鬟,立在门前张望。瞥见了她,那丫鬟碎步小跑而来。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轻罗的脸浸沐在暖阳下,笑意盈盈的模样极是讨人欢喜。
她一个恍神,仿佛瞧见了木灵。
她唇角弯起清浅的弧度,轻声应她,“嗯,回来了。”
几人说笑着往里走去,她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至偏厅,有一身形纤细的男子负琴立着,背对着她。
她眸中泛起疑色。轻罗见了,道,“娘娘,方才奴婢不是说了,宣公子这几日一直有求见,只是娘娘您不在,不好让他进来。今儿可巧您回来了,便安置他先于此处候着。”
许是听见了动静,宣娆回过身来,看了她一眼,方拱手行礼。
她颔首道,“怎的不坐着?”
“候不着娘娘,坐立难安。”宣娆总是如此温和地笑着,仿佛世上没什么能惹他动气,即使是接连几日被拒门外。
她垂眸摇了摇头,屏退了轻罗。
他自衣袖中取出早先便预备好的丸药,悄悄交给木香。而后安桌布琴,抚弄着琴弦试音。他的手指如女子的一般,细嫩纤长,只是较之又稍大些。
琴音若山间流水,缓缓流淌而出,只是不过半曲,便有太医前来请平安脉了。
宣娆收了手,端坐在小杌子上,被打断了,亦是不骄不躁的模样。他半抬着眸,不敢正视她,便只将眸子落在她的裙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