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贼人,阴恻恻地勾唇,口中吚吚呜呜不知说了什么。只是看他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干净的词儿。
他的露骨的目光看得她浑身难受,眼见他伸了手来,阮玉仪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
她踩空了,一瞬间脑中唯有空白。
她的身子撞上树干,又继续往下滑去。剧痛从她的背后裹挟上来,但这样的情状并未持续多久,她的胳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而后被卷入一个怀抱中。
昏暗的视线中,她只能看见眼前之景在不断颠倒。
耳边偶有几声低低的闷哼。
阮玉仪是伴着剧痛转醒的,一睁眼,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她斜依在一树干上,支起身子,手下触碰到的不是厚实的雪,而是带着些体温的羽锻大氅。
“醒了?”
姜怀央屈膝坐于她身侧,见她醒来,探了探她的额心,没有摸到异样的温度,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她反应了一会儿,眼前的境况才真切地一一出现在她脑中。
她环视四周,问道,“木香可也在?”
树的另一侧传来闷闷的一声,“小姐,这里。”阮玉仪探了眼,见她只是有些擦伤,并无大碍,才缓出一口气来。
只是且不说无衾无食,亦不知温雉等人何时寻来,就是这大雪天,一直待在此处不动也终究不是办法。他们唯有先找到附近的村庄作落脚处,才能再做他想。
因几人动了身,不再多作逗留。
雪积得分外厚实绵软,每一脚下去,俱是陷到小腿肚,阮玉仪走得艰难,不知不觉间,便落了姜怀央不少。
她抬眸看了眼,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脚从雪中拔出,打算继续往前。
他走着走着,身侧的小娘子便不见了身影。他停住步子回首,果真见她在和那雪挣扎。他向她伸了手去,小娘子搭上来,人儿就被从雪中拉出,不受控地撞入他怀中。
也不知是磕到了鼻梁还是怎的,她眼中微微氤氲了雾气。
她挽着他的手,步子不停,却是垂眸暗想,若是他们再走不出去该如何?
天色愈渐暗了下来。两人的衣袖相交融着,走动间,身躯不时轻轻碰到。
抬眼望去,漫漫白雪,几乎要连至灰暗的天边。
不知尽头,不知方位。
雪珠儿裹挟着一层浓重的绝望,将她攫住。徒步太久,她腿上有些酸软,捉着他胳臂的手也松了些力道。
明明累得厉害,明明知晓她只要开口,大约也能叫几人停下来歇上一歇,可她偏生紧抿着唇,不肯喊一句。
“公子,夫人,前边——”木香哑声道。
她抬眸看去,压着厚厚白雪的林间,悠悠升起几缕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