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亦不愿信,他难道就对阮玉仪纵容到如此地步,就算是做出于宫闱有损之事,也不放在心上了不成。
阮玉仪见他不曾信,也松快了下来,拈起了一枚糕点。
白之琦做了这许多手脚,又费劲将话引出,委实没想到人压根不在乎,一时急上心头,扑通便跪了下去。
正待说什么,却听上首处的人道,“将人带上来。”
白之琦一怔,转着僵硬的脖颈往后看去,见到来人,她呼吸滞住。
那是个身量高大的侍卫,叫两个宫人押着跪在了她身侧,眸中惶惶。
“陛下这是何意?”她道,巨大的不安裹挟下,反是镇静了下来。抬首望向姜怀央,可那边灯火太盛,她辨不清他的神情。
“朕是想着,”他往后靠了靠,“白姑娘既如此欢喜这侍卫,不若顺势赐了婚如何?”
她心口一紧,俯首冷声道,“臣女并不认识她。”
她若是真跟了这侍卫,再无法入宫不说,在家里也不会好过了去,她从前的一切希冀,便真成了镜花水月了。
她不会允许这般的事情发生,因愈发冷静下来,绷紧了身子。
那侍卫却是将姜怀央所言的赐婚当了真,连忙道,“白姑娘,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明明方才还许了——”他顿住,不再往下说。
她觑了他一眼,眼含警告。
“臣女不认识他。”白之琦重复道。
太后见状不妙,附和着,“既是真不认识,那必是胡乱攀附者,拉下去处置了便是。”
太后出了声,姜怀央还是多少要顾及着她一分薄面,“既如此,该如何处置?”
侍卫浑身一颤,几乎想到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果,剧烈挣扎起来,口不择言地混骂着她,字字不堪入耳。
她无半点反应,垂首半晌,道,“不若赐死罢。”只有这样,方能彻底绝了后患。
姜怀央似是觉得有趣,低低笑了声,旋即敛去了笑,下令道,“那便按白姑娘说的做。”
此话一出,如同当头一棒,使得侍卫脱力跌坐在地,直至有宫人来拽他,他才如梦初醒,一双眼狠狠地盯着无动于衷的白之琦,一会儿求饶,一会儿骂着她。
他遣词粗鄙,死亡的威压下,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口中的话像是一双大手,将白之琦浑身的耻意都扯出,可她偏生还要装作无事的模样。
侍卫被拖了下去,声音愈发远了,但其中狠戾不减,直扎入她的耳中。
白之琦反是松下了一口气,正待说什么,却听殿门外有人鼓掌道,“看来小人正赶上了一场好戏。”契丹使节携几个同族人浩浩汤汤而入。
契丹使节似乎总欢喜拿架子,每回受邀皆是姗姗来迟。
她听又来了人,可未得令,一时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使节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客气地肆意打量,“虽知芜国人文弱,不善舞枪弄棒,却不想还有欺凌女子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