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似也含着朝露,水盈盈的,“陛下来得不巧,臣妾正梳洗呢。”
“有何不巧,你继续便是。”他不甚在意。
回过身来,她方才嗅见了他身上微弱的血腥味,心里咯噔一下,蹙起了秀气的眉,偏生还不敢去问。
他却注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化,主动道,“刚从刑部回来,许是沾染了什么气味。下回定记着换了衣裳再来泠泠这处。”
他这是察觉到了她的感受?她是不喜血味,这会使她感到莫名心慌。只是她分明觉着自己并未表现得很明显。
她的眼睫颤了颤,身子放松下来,借着他言辞间还算温和,道,“臣妾今儿来葵水了。”
嫔妃来月事俱应上报,他自是知晓的。
姜怀央听闻,不由挑了下眉,不揭穿她的小心思,转而问,“小腹可还如上回一般疼?”
她乖顺地摇头。
他心中暗暗记着要着人备了防止腹痛的药,也当真没如何她,只搂着歇了。
翌日清晨,姜怀央轻手轻脚起来时,小娘子还睡着。知她睡眠浅,特嘱人点了些安神香,看来是起作用了。
乌发遮住她小半张脸颊,一只胳臂露在锦衾外,寝衣几乎滑至肩处,露出大片雪腻。
身上的燥热催使他俯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又恐将人吵醒,不敢再做别的。
宫人进来侍候更衣,动作至一半,蓦地滞住。
他顺着宫人的目光看去,手腕偏上些的位置,昨儿去刑部新添的伤已结了痂,痂边用石黛描了朵花,看样子像是木槿。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的心口变得分外柔软。他忽而明白,自己哪里是只食髓知味。
宫人垂着手,听见跟前的新帝似乎轻笑了声。
死讯
养心殿中,岑礼垂手禀着长安宫的近况。
上首处,姜怀央虽手中持着笔,注意力却并未在奏折上,而是听了一耳朵。
他正抬首要人下去,殿门忽然被推开,冷风灌入,侵肌蚀骨的寒凉。
温雉脸色发沉,碎步进来后,至近前处低声道,“陛下,娘娘放出宫的那婢子——”他顿了下,方才吐出三个字:
“自尽了。”
短短几个字,却使得大殿中气氛冷然下来。此事本不该禀至圣前,但毕竟事关那位,且再如何说也是个心腹丫鬟。
岑礼心下大骇,垂首敛目,只当做没听到。
他神色未变,淡声吩咐,“暂且瞒着,莫要让她知晓。”若叫那小娘子知晓了,又不知该如何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