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雉一笑,上前解释了几句。
那伶人一霎便白了脸色,脑中乱糟糟尽是坊间有关这位新帝的传闻,自己就将自己吓唬得双股战战。
但还不及谢罪,这隔间中的人就尽数被温雉赶了出去。
门被吱呀合上,里边一下便昏暗下来。
阮玉仪勉力看了许久,方才适应这光线。身后便是伶人们梳妆的镜台,几上胭脂盒,头冠之类还未来得及收整,散乱地摆放着。
他的手在几上物什之间游离,边问她,“哪个是口脂?”
她侧眼看去,其实这上边的脂膏与她惯常用的确不尽相同,于是她随意点了个红的。
姜怀央拿过那小瓷盒——说是小瓷盒,却也有她一个掌心大小——黑暗中,一切细碎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瓷器碰撞出脆响,衣料摩擦声,就连两人的呼吸,似乎也震耳欲聋。
他沾了口脂,抚上她的唇瓣。小娘子的唇瓣温热柔软,在他的手下微略变形。他生疏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填充。
她座下的是张圆凳,无处可依,只好攥住他的衣襟,微微仰着头,任由他画。
他见补得差不多了,顿住指尖,“泠泠如此欢喜听戏,往后常唤这戏班子来可好?”他压着声音,其中温和而难辨喜怒。
她有些怵他,丝毫不想惹他动怒,因牵唇一笑,“好自然是好。可臣妾也不过是因未能陪伴陛下,觉寥落无趣,这才欢喜用这些打发时间。”她揣摩着他的意思说着。
雕花的小窗气度委实是小得很,只肯放进来些许光线。她盯着他的神色,也只能看清他的面廓。
她心如擂鼓。
他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萦绕:
“人各有命,戏子终究只是戏子。”他是在警告她,听戏可以,但她不可与那人走太近。
她着缀珠绣鞋的脚从裙摆下探出,缠上他的小腿,缓慢而暧昧地摩挲,“臣妾知晓。“
他愉悦地轻笑一声,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她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仰头想靠近,却被他摁了回去,一抬眸,见他仍是用那般幽深以至于望不见底的眸子看着自己。
在与他的相处中,她渐知风月。会了意,眼下面上红得厉害,幸而有昏暗的光线遮掩一二。
她微微摇头,眸中泪光点点。
他注视她了良久,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待两人再分开的时候,阮玉仪唇上的口脂又是花了,幸而并未蹭出去太多。她只得取方才那瓷盒,再上一遍。
他则似是恰巧经过此处,要事在身,将她一人扔在此处,先是离开了。
她腿上软得厉害,遂将木香唤了进来,整理衣发,方才走出这小隔间。
她着曳地长裙,自暗处走出,妆花斗篷内衬细密的羽锻,因而保暖却不显厚重,垂至膝处,显得整身衣裳层次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