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外边的暗处走来,踏进大殿光亮处。
他见先皇唤他,也不见胆怯,带着身边唯一的小宦官,也就是如今前朝后宫无人敢招惹的笑面虎温雉,径直向先皇近前缓步而去。
靖王想,他们兄弟两个唯一相似的地方,也许就是野心。
说了几遭话,也不知怎的,就将话头转向了阮玉仪身上。
靖王是个心气高的,夺位失利后,虽面上做得规矩,其实一直甚是不忿,凡事总爱与姜怀央争上一争,膈应到他了,靖王心下就快意了。
他目光赤裸地在阮玉仪身上逡巡,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陛下身边这位倒是个可人儿,本王身边总也没个称心的,不若陛下便赠与本王,可好?”
王公贵族间,将家中姬妾当做物件相互赠送的,并不在少数。
闻言,她心下也是一惊,眸光微颤,注意听着陛下是如何说辞。
姜怀央眸色一沉,唇角上挑了几分,没说行,可也没拒绝。他稍抬手,与她的衣袖相接,两色的锦缎像是混入一处的水,紧贴着,纠缠着。
在外人难以注意到的,两人的衣袖下,他原把玩着小娘子玉镯的手,缓缓下滑,粗粝的指腹磨过她的肌肤,感受她的战栗。
他将指尖挤入她的指尖,两人的手紧紧交缠,像是生来便黏连着。
指缝的温度,几乎是相互灼烫着彼此,即使是出了薄汗,他也紧扣着不让她抽离,一如他强势的性子般。
他一下一下摩挲、摁捏着她的指节。
她不敢表现出什么,耳尖却早已被染得绯红。
他漫不经心地启唇,“皇兄想要她,拿什么来换?”仿佛丝毫不在意她的去留,真在忖度了似的。
阮玉仪心口发紧,毫不怀疑对方若是给出他满意的筹码,他会将自己当做物件一般送出去。她的指甲扣进他的手背,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她自认为所用力道不小,可他仍是泰然自若地捉着她的手,没有知觉般的。
靖王正思虑着,便听姜怀央一字一句地缓声道:
“是靖王府,手中兵权……”他顿了下,“还是——你的生死?”
他全然没有要留余地的意思,步步紧逼,句句锋利,皆是戳在靖王的心思上,几乎要将两人表面上薄如窗纸的平静给捅破。
气氛蓦地冷下几分。
靖王面色一变,自然不觉得一个宫妃能值当这些东西——即使面若天仙,只以为新帝是戏弄于他。
正要立眉,却临发怒边缘将愠色压了下去,勉强牵唇,“陛下哪里的话,不过随口一提。”
新帝能不在意是否捅破这层关系,可他却不能,唯有忍气吞声。
姜怀央没回话,而是松开了她的手,着人引她去换骑装。
为了不让拖沓的衣裙导致何意外,这骑装都是极轻便的,她环着臂,还有些不习惯。
踱出帐子后,发现靖王已离开了,只余姜怀央一人立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