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凄厉的笑声萦绕在寂静的屋中,像是笑着笑着,下一瞬就会哭出来似的。尖利的笑划破空气,使人觉得耳中发疼。
良久,她才止住笑,哀声道,“殿下,这表小姐锦衣玉食,根本用不着您的怜惜,您该帮帮我才是啊。”
姜祺默了会儿,转而问阮玉仪,“玉仪觉着,我是该留她不留。”
月砂这会儿似是脑中不太灵清,只晓得决定她去留的权力在阮玉仪处,便又转向她,死死攥住她的裙摆,不断重复着:
小姐帮青黛说句好话,小姐帮青黛说句好话——
全然不记得之前对她的怨恨。眼下涕泗横流,鬓发散乱,倒是有些疯癫模样,竟还不如她鄙夷的程睿来得体面。
阮玉仪对她如何厌恶自己可是门清儿,不过是之前她做的事都无伤大雅,可怜一个小姑娘没有去处,怠于处理。
如今得知她竟如此无缘无故狠上了自己,连入程府,也是带着目的的,心下的不喜便更甚,哪里肯为她说好话。
因阮玉仪如实地摇头,“殿下该是选个更妥帖的人了。”她扯回自己的裙摆,往远了退去几步。
月砂手中一空,彻底失了心神,什么也不顾了,猛地立起身,便拿指甲往玉仪脸上挠去。
玉仪不曾预料到她会疯成这般,躲闪不及,脸侧被抓出一道红痕,接着便沁出了血珠。雪腻的面皮上红了一道,却像是上了上好的胭脂,更添几分糜丽。
她掩住伤处,吓得往后退去。
这会儿屋里几个姑娘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上来合力制住月砂。
月砂死死瞪着受了惊吓的阮玉仪,眼珠子似都要脱框而出,奋力张牙舞爪地挣扎。
姜祺面上也有了不悦的神色,他下了榻,踱步上前,玉骨折扇一拢,在月砂伸出的手上敲了下去。月砂则像是被灌了大剂量的安神药物,蓦地安分下来。
她垂眸,眼中毫无活人生气,唯有起伏的胸口,证明她尚未去了。
这时,木香等人也听见里边凄厉的喊叫,才明白方才进去乱着发,辨不清脸的女子不是有急事相禀,而是进去滋事的。
木香拉过阮玉仪掩着脸的手,查看伤处。她与木灵两人一左一右将阮玉仪护在中间,脸色也不好看。
出了这般的事,早有人悄悄出去找了主事的老鸨进来。
老鸨见此情景也是一惊,连声赔罪,道这是她们看管不利,竟是叫会伤人的猫儿狗儿都溜了进来。
她搓着手,心下突突地,也摸不清这金枝玉叶的世子会不会发作。
姜祺问了玉仪几句,确认她并无大碍,才重新展开折扇,对老鸨道,“这婢子犯了错事,不若妈妈收留一二?”
闻言,老鸨松了口气。她捏起月砂的脸,左右细看,这容色倒是过关的,只是这疯劲儿,若是伤着了客人,也还是她们风月楼的事。
见她犹疑,姜祺牵唇一笑,“妈妈好生调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