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妈妈脚下不动,程朱氏蹙眉道,“磨蹭什么?”
李妈妈这才开口,“夫人,奴婢并未注意过表小姐平日愿意穿哪些衣裳。”夫人这要求提得怪,她又不是表小姐近前的仆妇,加上表小姐鲜少在人前走动,她哪里会知道人欢喜什么。
程朱氏神色一凝,口中斥责了几句。心里却发虚,其实她也并未注意过阮玉仪的衣着。
仪姐儿一般不会落下给她的请安,这么想来,她对着仪姐儿的确多有忽略。
程朱氏正想摆摆手,让李妈妈随意去挑几件便罢。门口却传来一清润的嗓音,“母亲是要给泠泠送东西去?也许我能记得些她常穿的。”
闻言,她的眉头并未松下,反是锁得更紧,“秋儿,往后你还是改改对仪姐儿的称呼。她如今成了宫妃,指不定以后见了她,还得唤声娘娘,是该避讳着些的。”
他压下心中不忿,随口道,“母亲教诲得是。”
他暗自冷嗤,今上轻欲,从前送去他宫中的美人还少了?如今封下位份最高的,也只有一个淑妃容氏。
想来,不消多时,陛下便会对那副皮囊厌了去,届时,泠泠才会记起他的好来。
程朱氏瞥了他一眼,自己的孩子,她怎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又添了句,“仪姐儿已非你能俏想的,你还是趁早收了心思。长公主那边,也要安抚住了才是。”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孩儿已将当初的定情信物送与表妹,我相信表妹定然会念起我的好的。”尤其是在与旁人共争一人宠爱,受了冷落的时候。
“混账!”程朱氏气极,拍案而起,“你究竟在固执些什么,别倒时候被今上发现了你那点子小心思,连累了整个程家才好!”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杵逆自己,同时,也气他的执迷不悟。
程行秋根本怠于与他争吵,而是漫不经心地认了错,便拂袖离去。
李妈妈引他至东厢房,入了内室。
虽说他如今的身份不便进出她的房间了,可此处到底是没了人住,也失去了原先那份隐秘。
他伸手抹了下几案上,便有层薄薄的灰沾在他的指尖。抬眼环顾,四下里的摆件大多还是齐全,但却不是当初他与她的新房的模样。
一种物是人非之感竟油然而生。而与她成婚那日,似乎已时隔经年。
他忽觉有什么悄悄从他指缝溜走了。即使他攥得再紧,也是徒劳。
羹汤
晨光熹微,鸟雀啾鸣。
木香见今日天空澄澈,许是将会晴好,便抱着被衾出来晾晒。她将被衾挂至竹竿上,展得平整,掸了几下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