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自己起身,不料腿下一软,便快跌坐在地。
只是她并未触到那生冷的地面,一双大手稳稳托了她一把,她脚下晃了两晃,才算站稳。
她抬眼,讶于他今日不曾离去。他立于背光处,周身拢着清浅的光晕,却似从幽冷的深渊走来,连声音也像是凝了霜雪。
他抬手,手中捏着的是一绣着红色木槿的香囊。
“你这香囊,果真是如你所说,是自己所绣?”
之前不曾细辨,如今再看,异域的花,异域的药粉,一个闺阁女子,怎就与胡地又如此千丝万缕的关联?
旧恨
那香囊是她随手放在妆奁里头的,不知怎的,眼下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她方才醒来,眼下无甚气力,伸手去取那香囊时,下意识搭了一下他的胳臂。虽隔着几层衣物,可她还是能感受到,稀薄衣料下,僵冷似铁的触感。
她眼中顿生清明,将手中香囊覆过来瞧了瞧,不见有什么异样,便问,“殿下,此物究竟有何不妥?记得您从前也有如此一问。”
他默了片刻,随口道,“我曾见过与之十分相似之物,那物的主人与我有些渊源。我一直在寻他,只是从未有结果。”
或者说,自那次刺杀被人溜走,便再不见踪影,不知是流落到芜国哪处深山野林,还是被他逃回了胡地。
他眸色晦暗,望入她的眼中。
阮玉仪方才醒来,声音酥软入骨,恍若莺啼,“那是殿下的何人?”面上看似不以为这是何要紧事,这话却问得谨慎。
他并未向她透底,佯装漫不经心道,“算是位故人。”一位于己,于国,都称得上一句血海深仇的“故人”。
若非这胡医的出现,他们往箭矢上淬的毒,也不会被解开。
毒不解开,他们无疑将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取胜利,更不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不仅是他的副将,还有大芜那数万将士。
思及此,他眸中似也染上血色,暗波汹涌。
她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态,希望从中得知此话虚实。
毕竟赠与她药囊时,那人神色慌张,正遭围追堵截。她若是无意间将什么信息透出去了,给人引来什么麻烦便是她的过错了。
这药囊,则是那人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才随手赠予她的。那人还夸下海口说,里边的药粉可解百毒。
她原是不信的,可后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用这药去喂一身中烈毒之人,也的确是奏效了。
几年前,她来京中探望兄长。
马车行至街市,见神京果真热闹,与婺州的风致又是全然不同,她兴致盎然,悄悄掀开一角帘帐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