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不提,温雉生怕他这是忘了,但若是提醒了,便有催促之嫌,难说是否会惹得主子不快。
姜怀央与寻常一样,将阮玉仪送至程府东角门,注视着她进去,合了门,才收回眸光,淡声吩咐,“回宫罢。至养心殿。”
闻言,温雉松下一口气,原来主子还记得,倒是免得他出言提醒了,只是苦了李大人等了大半个时辰。
她方进了府内不久,未行几步,便见一个婢子拥着府医,行色匆匆过去。
她眼中泛起疑色。也不知是哪个院儿的主子出了事,使得府医这般着急样。她只瞥了一眼,步子不停,见人走出了自己视线,便往自己院子去了。
“表小姐。”一婢子迎上来,神色也是与那府医如出一辙的焦急。
她怕是早侯在此处了,只是见她不在,才等在外头。阮玉仪也意识到府中怕是出了什么事,心下一沉,“可是出了何事?”
那婢子见了礼,垂眸道,“奴婢是梅姨娘院儿里的。”
她顿了下,像是鼓足了气,才敢将这个噩耗重复一遍,“梅姨娘她……见红了。”女子见红一般有两种情况,不是足月了,就是小产先兆。
梅姨娘这还不足三月,连胎都没安稳,是何情况,自是不必说。
阮玉仪仿佛脑中一声轰鸣,只觉得这消息来得突然。她分明记得上回见梅姨娘,她还是好好的,顶天了就是由于害喜,脸色苍白了些。
她连缓了口几气,似乎才将自己的声音找回,“烦请你引我去看看。”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可梅姨娘待她好,她是晓得的,这个时候,自然希望能在她身边。
那婢子就是过来唤表小姐的,于是忙应了,边走边道,“夫人老爷都在梅姨娘处了,正等您去呢。”
她也曾见过身边的人出事,可阿爹没的那会儿她毕竟不曾亲眼见着,且年岁尚轻。饶是哭,也有一半是因着身边的人在恸哭,被感染了去。
再至那院子,她竟觉得那院子有些萧条,心下生了莫名的惧意。
可步子却不见停,随那引路的婢子推开半掩的门,进了院子。有丫鬟从她身边经过,端着一盆血水,里头浸的也一条殷红的巾帕。
她直看得心口一跳。
屋子门口,程老爷面沉如墨,负手而立,一双眼紧紧盯着那闭合的门扉。
程朱氏满脸是泪,膝行几步,扯住程老爷的衣角,哀声道,“老爷,我真的不曾害她,不是我做的……”
她哽咽了下,声音却平复了些,“是,我是不喜她,从前也对她争过。可我才是您的正妻,您却是我如无物,叫我怎生不恨。可这次,我真的不曾对她腹中胎儿起心思……”
泪水冲开脂粉,被她脸上的皱纹卡住,待汇多了,攒作一大颗,便倏忽落下。
梅姨娘这一胎,来之不易,故备受期待。可以说是,若程老爷不再抬新妾,这孩子将会是程府中的幺子。
可如今梅姨娘一出事,将程老爷原本的希冀尽数打破了,他怎能不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