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文终于抬眸正视了陈十一,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小伎俩,已被她识破。她明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念着他们之前相处的情意。他本想,他要的可不是仅仅一个庐州茶庄,然而,他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不能再没有良心。他朝陈十一磕了头。“旭文来生结草衔环,报答阿姐恩情。”陈十一微阖着眼,然后又睁了开来。“旭文,你知道,做营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傅旭文眉头微皱。“不是一杯热茶与人谈笑风生,不是笑脸相迎点头哈腰圆滑世故,而是一颗真诚的心,那种真诚,从来容不得欺骗…”说完,陈十一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出去。“景然,你去交接傅公子手上所有的一切,另外派马车将他们送至庐州。”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叮嘱了景然一番,回头再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眼。冰凉刺骨,并不会阻止野心的蔓延。老爷子总说自己识人不清,是的,自己就是这般有眼无珠。伤心,遗憾,无奈,疼痛,那都是为自己看错人要承受和付出的代价。凌云阁内,青松慌忙地跑进书房。温之衡正炉上煮茶,看到他这般模样,眉头微皱。“如何这般着急?”“侯爷,出大事了。”他漫不经心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回道。“什么大事?”“姑娘,姑娘她身边最近多了好几个男人。”“什么身份?”“其中一个是小倌。”温之衡刚喝的茶被呛得吐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她竟然包养小倌?”青松脸色也甚是尴尬。“还有一个人,据说长得跟天仙儿一般,侯爷,你快去找姑娘吧,否则,真的要被别人拐走了。”温之衡这下是真的慌了。以前,她的心一直扑在买卖上面,也没见她对谁动了什么心思,如今,小倌儿都找上了。他已顾不得担心与害怕,与青松骑上快马直朝燕州奔去。今日并非是年节,可燕州的夜市依旧张灯结彩,繁华无比。河面上,有风拂过,微荡起涟漪,朦胧虚无的镜面,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红色灯笼倒映着,更显得黑夜恍如白昼。柳树泛着新绿,垂丝在微风中柔软了身姿,轻扫过百灵的脸颊。百灵抬手揪了柳叶,转头看见身后。裴公子站在阿姐的右侧,垂着头眉眼带笑地同阿姐说话,他的身子侧着,下意识地挡住来往的行人,小心翼翼地护着阿姐。他好像只对阿姐才会这样。其他人,他好像从未把眼神扫在他们身上,话也极少,清冷不好相处。伯渊瘪着嘴,挥了一旁的柳条,眼眸时不时地往后瞧,也不知道是看阿姐还是在看裴公子。“小倌,你这是什么脸色?”面对百灵的调笑,伯渊朝她身边蹭了蹭。“百灵,那个人什么来头,东家什么时候认识的?”“听阿姐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相识,算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李芸周的女儿沐颜也蹭了过来。“百灵姐姐,那东家与裴公子是青梅竹马吗?”百灵摇摇头。“不知道,以前的事,阿姐不愿意多说,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嘴,我想应该不算吧。”“这么多年,两人也未成好事,以后可能也成不了。”抱着剑的福大冰冷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李芸周笑了一声。“倒也未必,他们两人现在的相处,就是平常夫妻那般自然,不过只是少了婚宴和那一纸婚书。”沐颜不明白。“那为何不办婚宴呢?”李芸周往后瞧了一眼。“只是未到时候罢了。”裴珞疏看着情绪不高的陈十一。“还在想旭文的事情?”“嗯,被人背刺的滋味很难受。”“难受是难免的,随着你的产业越来越大,遇到的事会越来越多,你也要随时做好被人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可能,十一,你走的这条路,不一定比我走的这条路要轻松。”“还好你来得及时,提醒我,否则我犯了错也不知晓。”“其实你做得很好,先发制人,杜绝了旭文亲自向你索要钱财的可能。”“我没有对他发难,是我记得百灵以前和我说的一句话。”“什么话?”“如若把一个人逼入绝境,那个时候的人,已经不是人了,是一条随时张嘴撕咬的疯狗,是一把随时刺入胸膛的剑,最终受害的反而是自己。”陈十一看着裴珞疏说。“我不想和旭文走到这一步,而且我也是给自己留有余地。”“留余地?这话怎么说?”“给自己留一个不后悔的余地,以后,倘若他过得不好,我也不会怜悯,毕竟我今日给他的一切,把我对他的怜悯和后悔,早就买断了。”裴珞疏笑了。“你能这样想,很好。”陈十一昂起头,笑意盈盈地问道。“你在京都能待几日?”“大概十日左右。”“明日,我随你去京都,刚好,京都很多事我要亲手打理一番。”“那我住哪儿,京都我没有宅子。”“我也没有,不过老爷子那里挺大的,收拾一间住了就行。”“老爷子?”“哦,对了,他很是:()流放,小丫鬟养活了侯府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