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返回途中,他们又遇到了新的塌方和泥石流,洪水上涨,把这群受灾群众拦在半山坡,小马是赶回指挥部寻求帮助的。听到这一紧急情况,指挥部只好决定马上组织人员,担架和其他装备进山营救,其中包括三名医疗小分队的医生,卫和他的队员也请求一同前往接应,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的安排,卫和苏俊又在抗震救灾的第一线见面了。才过去四天,两人再见时竟如隔世,同样的衣衫不洁,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两眼通红,但也同样的眼神坚定,冷静从容。两人见面,二话不说,也不握手,但卫向苏俊点了点头,他也点头致意,两人回到各自的队伍里,准备出发。一路夜行军,卫不时用手拉着走在一旁的苏俊,他戴着眼镜,在夜里行军着实有些不便,但想不到他瘦弱的身体也饱含着巨大的能量,尽量跟上了大家的步伐,也让卫在心里暗暗佩服。到达原来群众休整的地方,雨开始下来了。天黑路滑,根本不可能运送伤员,即使是战斗力强悍的解放军战士,也无法完成这艰巨的任务。于是大家先把伤员移至相对安全的一块宽阔地,搭起简易的棚子,由苏俊带领的三名医生给伤员们尽量处理伤口,留一部分解放军战士配合,卫和他的两个队员也留下了;另一半的解放军战士则协助有行动能力的群众先返回指挥部。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风越刮越大,凄风冷雨,天如浓墨,苏俊他们在应急灯的微弱光线下努力地工作着;卫他们用力扯着油布,挡着豆大的雨点和狂风,为医疗处理的医生和病人创造出一方安全的天地,还不时出言安慰其它伤员,鼓励他们要坚持。一个晚上,就是在大自然的狂风暴雨和弱小人类的顽强抗争中,挺过来了。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昨晚的雨实在太大了,即使穿着冲锋衣、防水鞋,拉着防水油布,每个人身上还是淋透了,伤员的情况好一些,昨天晚上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用身体为他们挡风遮雨。在等待接应人员到来之时,大家都七躺八坐地休息,聊天。苏俊不故形象地坐在一个小石头上,休息,他实在太累了。一块油布递过来:“垫着坐吧,地上凉。”卫说。苏俊摇摇头:“不了,反正都湿了,无所谓了。”卫又递过半根烟:“抽烟不,可惜都湿了,只能闻闻。”苏俊看看他,接过半根烟,在鼻子上闻闻,总算有点精神了。他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卫,突然说:“你自愿过来,家里人不担心吗?”卫:“我就没敢跟家里人说,免得两位老人家担心。”苏俊:?两位老人家,难道不象云日记里说的,他和小兰结婚了?他又试探着问:“除了两个老人,你家里没其它人了?”卫洒脱笑笑:“孤家寡人一个,虽然还是怕死,但死有所值也不枉此生了。”说完他突然意味到问话里的深意,他眯着眼看看苏俊,他不知道云向苏俊说过什么,于是干脆转头决口不提了。苏俊没想到卫至今没有结婚,看来当初云对他的误会了,不知是幸或是不幸。不过对于苏俊来说,自然是幸运的,不然他就没有现在的娇妻麟儿了。苏俊突然来了一句:“以后有空的话,可以来家坐坐。”卫沉默了很久,也来了一句:“看吧。”没头没脑的话,但听在两个有心人心里,都明白。这时,前来接应的解放军战士到了,大家纷纷站起来,准备回撤。卫也迎着他们走过去,回头一看,见苏俊挣扎想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可能是太累了,这会又坐太久了。一只黝黑而强壮,上面布有几条细小伤痕的手默默递了过来,他抬头看看卫真诚的眼睛,借力站了起来。擦肩而过时,卫听到一句“谢谢”,他轻声回:“不谢。”回去的路仍然很危险,昨晚上的一夜暴雨,使得原来稍好走的路变得又窄又滑。再加上还要抬着伤员,大家更是走得小心翼翼的。特别是要经过一个低谷,水位已昨天上升不少,大家小心翼翼涉水而行。又一波令人心悸的余震来临,道路一侧的山体开始晃动,山崖上不断滚落下大大小小的碎石,一旁深谷的河流开始奔腾。一个抬担架的战士身体一歪,担架上虽然被捆紧的伤员,也朝着深谷的方向严重倾斜,危险!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担架,苏俊也上前扶好伤员,谁知连日的大雨把泥土泡得松软坍塌,苏俊的身体控制不了平衡,直接往旁边的河里直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