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的纸业展得非常成熟。
白记,擅长做熟宣,南直隶乃至应天府的官家写小楷、画工笔都推白记;恒记,擅长做生宣,洇化作用好,在前朝逊帝时期甚至上贡过一刀长十二米的生宣,逊帝痴迷行草,作了一副在文人墨客中反响极好的《游山春词》,据说至今仍挂在当朝皇帝,也是逊帝庶出四弟的寝宫中。
这段历史,为啥显金这么熟悉?
因为不要脸的恒记,把这个故事刻成牌匾,撒了金箔,高悬店肆最宽处,就差编歌,要求员工每天在门口跳操了。
就挺不要脸的。
但,在显金得知恒记因亲兄弟内斗,导致做出十二米长生宣的老师傅失明后,不禁十分欣慰地感慨:果然每家每户,都有属于自己的陈老五啊。
创业遭遇瓶颈,显金索性把“卡脖子”的禁锢变成项链,想不清楚先暂时不想,索性先将手上的事情做完。
日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陈老五。
陈老五不除,她想再多,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一眨眼至近中秋,仲夏的宣城潮热湿润,四方归水的宅院天井处漂浮着大朵大朵雪白的云朵,垒瓦吊桥的古徽州叫人忍不住夹着嗓子说话,以免惊扰静入山林的烟雨。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出门要带把伞。
晨间晴空万里,午时便大雨倾城,晚上却又夕阳露余晖。
绩溪作坊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据说海四哥带了四五个人安营扎寨地在那儿住着干活,夙兴夜寐的,真把这活儿当大活干,期间邀过显金去视察一下现场,显金皆以“术业有专攻,我去看也只能看到好处”搪塞了过去。
同时,期间海四哥以“木料搬运费劲”“水渠费料”“伙计要增收除渣费用”等理由前前后后,又让显金加了五十两工钱。
显金一一满足。
最后盖瓦的一天,董管事低头又来请,“。说要收工了,请您再去看看。”
显金埋头写东西,隔了一会儿放抬起头来,“纸张放进库房里了?”
董管事点头应是。
“郑二哥也预备好了?”
董管事再次点头。
显金侧眸,越过四方由糊了油的净皮纸包好的窗棂,看东北方的敬亭山上飘过乌压压的连片黑云,便站起身来,活动了手腕,风轻云淡道,“请了瞿老夫人一起去吧。”
董管事为难道,“老夫人。不一定愿意前往”
显金眉目清淡,“咱们在挖水渠时,不是挖到了一方‘蟾宫折桂’的白玉镇纸吗?寓意这么好,老夫人不会不去的。”
董管事:?
啥蟾宫折桂?
啥白玉镇纸?
啥啥啥?
他不过是昨天回家搓了两盘麻将,今天怎么就跟不上领导的工作节奏了呀?
追文的小伙伴应该已经现了,我在逐渐加量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