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笑着道:“卿自谦了!”
他看向前方的浑运仪,道:“浑运之器,上可观天象,下能报四时,可谓军国之器,卿能监而造之,事成之日,朕当亲临,以国士褒之!”
韩公廉顿时激动起来,道:“臣敢不为陛下鞠躬尽瘁!”
元祐浑运局,获得的支持力度和政策空间,是历代所没有的。
要工匠?
军器监、专一制造军器局、少府、太府等有司的工匠,任由挑选。
要材料?
封桩库、左藏敞开供应。
甚至可以给专一制造军器局去函,要求专一制造军器局专门冶炼、制造一种符合要求的材料或者打造一个特制的零件。
要人才?
天文局以及户部、太学、国子监中精通术算之道的士大夫、官员,无论什么级别都可以请过来。
请不动的,还有苏颂出马。
经费更是直接从入内内侍省拨付,用的都是内帑,根本不受户部限制。
于是,韩公廉就像掉进了米仓的老鼠。
他可以肆意挥他的才干,并肆意实验他想要的各种效果。
“方才苏公言,卿专门写了一卷《九章勾股测验浑天书》?”赵煦问道:“不知卿可带在身边?”
“回禀陛下,臣身上就有一卷……”韩公廉答道。
“善!”赵煦笑起来:“可方便让朕一观?”
韩公廉当即激动的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呈递在双手。
冯景接过来,送到赵煦手上。
赵煦打开一看,然后就微笑起来:“卿用的这些数字与符号,用的很好。”
韩公廉当即笑道:“陛下圣智,臣略学一二,已觉妙用无穷,可受用终身矣!”“哈哈!”赵煦开心的笑起来。
他扬了扬手上的册子,道:“卿不错!”
科学是离不开政治的。
一個不懂政治的科学家,无论如何是走不远的。
古今中外,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韩公廉能知道拍马逢迎,能知道要紧随赵煦,主动将九章算术和勾股几何的表达方式,变成赵煦交给宋用臣、沈括等人使用的数字、符号。
让赵煦深感满意。
这样,他就可以少费很多心思了。
于是又对韩公廉道:“朕有意在将来,汇聚天下藏书,将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以为元祐大典。”
“以朕观之,卿此书可具备入典的资格了。”
这是赵煦时隔数月,再次提及,自己要编一部旷世大典,将天下图书,编为一典。
毋庸置疑,这是在画饼。
但士大夫就爱吃这个饼。
苏颂听着,就非常雀跃,而韩公廉更是激动不已,当场纳头就拜:“臣愚钝粗鄙之文,浅显单薄之见,安敢当陛下如此赞誉?”
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没办法,人过留声,雁过留痕。
他这样的小人物若真能青史留名,不止家族族谱得给另开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