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眼睛内有喜悦。刘弗陵眸底漆黑一片,了无情绪。“陵哥哥,我知道霍光又在逼你纳妃,你是不是和小妹在演戏给他看?还有,你真的很想要孩子吗?你可不可以等一等?我,我可以……”刘弗陵的手放在了云歌的唇上,笑摇了:“先把这些事情都忘掉,这半日只有你和我,别的事情以后再说。”看云歌点头答应了,刘弗陵才拿开了手。于安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去哪里。皇上拽着云歌匆匆跳上马车,只吩咐了句“离开未央宫,越远越好”,所以他只能拼命打马,催它快行,无意间,竞走到了荒野山道上,颠簸难行,刚想要驾车掉头,皇上挑起帘子,牵着云歌下了马车:“你在这里等着。”“皇上,荒郊野外,奴才还是跟着的好。”“我和云歌想单独待一会儿。”看到皇上眼底的寥落无奈,于安心头酸涩难言,不再吭声,安静地退到了路旁。刘弗陵和云歌手挽着手,随山道向上攀缘。云歌抬头看看山顶,再看了看天色,笑说:“我们若快点,还来得及看日出。”“好,看谁最早到山顶。”“陵哥哥,我若赢了,你要答应我件事情,算作奖品。刘弗陵未说话,只笑着向山上快速爬去。云歌忙追了上去。两人都放开心事,专心爬山,一心想第一个看到明日的朝阳。山看着并不脯以为很好爬,不料越往上行就越陡,有的地方怪石嶙峋,荆棘密布,几乎无路。云歌看刘弗陵额头全是汗:“陵哥哥,我有点爬不动了,下次我们来早些,慢慢爬吧!”“下次的日出已经不是今日的日出。人生有些事情,是我无能为力的,可这次却是我可以控制的。”刘弗陵语气中有异样的坚持,云歌不敢再提议放弃。刘弗陵看云歌边爬边看他,用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一年四季,车进车出,做什么都有人代劳,难得活动一次,出点汗是好事情。”云歌想想也是,释然一笑,手足并用地向山上爬去。好几次,看着前面已经无路,云歌犹豫着想放弃,跟随在她身后的刘弗陵却总是极其坚持,坚信一定有路可以到山顶。两人用木棍劈开荆棘,刘弗陵把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在极陡峭的地方,用它搭着树干,充作绳子,继续向上攀。而每一次以为的无路可赚总会在坚持一段后,豁然开朗。或有大树可供攀缘,或有石头可供落脚,虽不是易途,却毕竟是有路可走。山顶近在眼前,东边的天空积云密布,渐泛出红光,太阳眼看着就会跳出云海。对今天的日出,云歌从刚开始的不在乎,变得一心期待,一边亟亟往上爬,一边叫:“陵哥哥,快点,快点,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就在要登上山顶时,云歌回头,却看刘弗陵的速度越来越慢,她想下去,拽他一起上来,刘弗陵仰头望着她说:“你先上去,我马上就到。不要两人一起错过,你看到了,至少可以讲给我听,快点!”云歌迟疑,刘弗陵催促:“你看见和我看见是一样的,快上去。”云歌用力拽着树枝,最后一跃,登上了山顶。在她登临山顶的同时,一轮火红的圆日,从汹涌磅礴的云海中跳出,刹那间,天地透亮,万物生辉。眼前是:碧空万里,千峦叠翠;回眸处:刘弗陵迎着朝阳对她微笑,金色的阳光将他的五官细细勾勒。云歌眼中有泪意,蓦地张开双臂,迎着朝阳,“啊——”大叫了出来。胸中的悒郁、烦闷都好似被山风涤去,只觉人生开阔。刘弗陵缓缓登到山顶,坐到石块上,含笑看着云歌立在山崖前,恣意地飞扬。他偶尔一个忍耐的皱眉,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云歌大喊大叫完,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坐到刘弗陵腿侧,脸俯在他膝头:“在宫里不敢乱叫,只好在荒郊野外撒疯。”刘弗陵想用衣袖擦去云歌脸上的污迹,抬胳膊一看,自己的袖子五颜六色,绝不会比云歌的脸干净,只得作罢。云歌的脸在他掌间轻轻摩挲:“陵哥哥,我觉得你近来爱笑了。”刘弗陵微笑地眺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可我觉得你的笑,不像是开心,倒像是无可奈何地隐藏。陵哥哥,我也不是那么笨,好多事情,你若为难,可以和我商量。可是,你不能,不能……你说过只误我一生的。我看到你和别人,心里会很痛。”“云歌……”刘弗陵手指轻碾着她的发丝,眉间有痛楚。他缓缓深吸了口气,唇畔又有了淡淡的笑意,“你会记住今天看到的日出吗?”“嗯。”云歌枕在他的膝头,侧脸看向山谷,“虽然我以前看过很多次日出,但是今天的最特别,而且这是你陪我看的第一次日出,我会永远记住。”“云歌,我想你记住,人生就如今天的登山,看似到了绝境,但只要坚持一下,就会发觉绝境后另有生机。每次的无路可赚也许只是老天为了让你发现另一条路,只是老天想赐给你意想不到的景色,所以一定要坚持登到山顶。”“嗯。”云歌懵懂地答应。刘弗陵托起云歌的脸,专注地凝视着她,似要把一生一世都看尽在这次凝眸。云歌脸红:“陵哥哥。”刘弗陵放开了她,站起身,微笑着说:“该回去了。我片言未留,就扔下一帮大臣跑出来,未央宫的前殿只怕要吵翻了。”云歌依依不舍,在这个山顶,只有她和他。回去后,她和他之间又会站满了人。刘弗陵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眷念,可下山的路却走得十分慢,紧握着云歌的手,每一步都似用心在记忆。于安看到两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人从山上下来,吓了一跳。等刘弗陵和云歌上了马车,于安恭敬地问:“皇上,去哪里?”沉默。良久后,刘弗陵微笑着吩咐:“回宫。”:()云中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