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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我只想快点混够两小时，拿到今晚的酬金。我为了面试布置了一身行头，至少要将身上的衣服钱赚回来。补课费是保姆现结，这点我很满意，当晚我忍够了两小时，得了八百块钱。四百块一小时，我从来没有赚过这么高的家教费，甚至想辞掉销售的工作，专心当家教。可是也只赚了一晚上。后来那家保姆再也没找过我，直到一个月后，那个男生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家。他父母要看他现场补课的视频，不然不给他零花钱。他威胁我不准在屏幕里乱说他坏话。我哪里敢乱说，这是金主爸爸，一个小时四百啊！我欢天喜地陪了他两小时，却只拿到两百的结课费，顿时傻了眼。他很鄙夷地看着我，烦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家教的价格啊，一百块一小时顶了天。”他将两百块扔给我，烦得不得了：“滚滚滚。”看来他当真讨厌家教。我很生气，觉得受到羞辱，但还是捡了钱走，第二天他又打电话，让我去补课。我在电话里和他讨价还价，费用提高到三百块两小时，一周可以去两次，这样，我每月可以赚2400元外快。给他补课很轻松，他基本不听，也不会做题，我就照着书上的例题念就行。就是时长有点磨人，他臭着脸从来不回应，偶尔还要叫来女朋友，课堂上卿卿我我。我补了一个月才发现他在利用我赚钱，因为他父母断了他的零用，他每次补课可以拿一千，给我三百，自己赚七百。我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他却得寸进尺，觉得这样赚钱很轻松，物理也想让我教，化学也想让我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找其他老师，光找我，大概是因为我脾气好，上课从来不打扰他，离开屏幕直播就像一团空气一样透明。我每周去他家五次，周一到周五，每晚上两小时课，从七点到九点。这本来是我额外找的兼职，工资却比我正经工作薪酬还高，还能在他家蹭夜宵。他喜欢打游戏，有时候上课录视频时，镜头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我，我对着空气讲课，偶尔让他回回座位，装模作样指导指导。其他都还好，他的坏脾气、不爱学习、嚣张跋扈我都能忍，我就受不了他女朋友。他女朋友每次一出现，就对我充满敌意，鄙夷我的外地口音，鄙夷我的穿着土。我也不知道哪里招她惹她了，a市人了不起啊，还不都是中国人。关键是他女朋友经常来，自己没家一样，天天到别人屋里蹭吃蹭喝。上了两个月课我就受不了，私下和他谈，涨工资，我带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两个。女朋友不是问题，钱才是问题。他直接让我滚。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高薪轻松的兼职工作丢了，这么稳定的兼职哪里找。我郁闷了一个星期，还是舔着脸给他打电话，说教两个就教两个，让他不要赶我走。他却在电话里讨价还价了，估计也觉得我赚钱轻松，还不都是仰仗他，他要降成两百块一晚上。我就很生气，算了笔帐，两百块一晚，我一个月只能赚四千，比之前足足少了两千！我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巴掌，我为什么要作死管人家女朋友，都是有钱人，倒霉的还是我自己。我好声好气与他商量，请他不要生气，就按之前那样好不好，他却比谁都精，冷笑道：“我大街上随便找个大学生，80块一晚他们都干，你信不信？”我被堵得哑口无言，这小子太精了，从他手里要钱，难。我气得一晚上睡不好，还是答应他，第二天主动找上门。那天又有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估计听说了我对她的意见，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上课的时候他女朋友打听我的出身，问我的衣服鞋子都哪儿买的，为什么穿假货。我窘得满脸通红，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外套是国外的一个牌子，我不识货，就是在批发市场挑的。他也一脸好笑，问：“余老师，这衣服两三千吧？”我就买成两三百，衣服背后的铭牌还有点掉线。虽然我经常体会到贫穷带来的寒酸，但头一次这么没有尊严，我借口去洗手间，眼睛都红了，我真是后悔自己没有骨气，为什么要傻不拉几地跑过来？就为了一个月四千块的补课费。可能是我在洗手间耽误得太久，他来敲我门，不耐烦道：“高姨煮了鲅鱼饺子，让你出来吃。”我忍了半个小时的眼泪当场就决堤了，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己的贫穷寒酸、蹭吃蹭喝人家都看在眼里，我那点小精明可能他们这种人从骨子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