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景意睡得早醒得也早,他对着微亮的天际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得迟了,竟忘了提醒陆雁廷吃药,便又探身去摸他的额头。
他的动作很轻,被窝里的狗东西还在睡着,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闭着眼睛蛄蛹了一下,贴上他的掌心。
好像退烧了些。
棠景意心下稍安,他收回手,睡梦中的陆雁廷失去了相贴的温度,眉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继续往前磨蹭,直到贴上他的手臂,才再次安定下来。
棠景意:“……”
他有些无奈,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不到6点,还早得很,便没有再动。
却没想到陆雁廷已经醒了,棠景意未回头就感觉到旁边的呼吸再次贴了上来,裹着一阵热气埋进他颈窝间,嘟囔着道:“我们刚在一起的那天你要是能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
棠景意愣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人那个醉酒后的夜晚。
但是……
棠景意:“……你管那叫在一起?”
“怎么不算呢?”狗东西得意地轻哼,“该做的都做了,床上那会儿你可是没少——”
棠景意对于陆雁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日常已经无比习惯且敏锐,然而陆雁廷同样敏捷地抓住了他试图捂嘴的手,不怀好意地抵着他的肩吻上去。
“弄得里外都满了……怎么不算在一起……”
陆雁廷抵着他的额头,隔着眼前的朦胧水雾看见棠景意也仰起了头贴上他,如同回应。不由心中一喜,却见棠景意又很快落回去,说:“还在烧。”
陆雁廷:“……”
他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你——”而后又禁不住咬牙,“当然烧,你又不来灭火,我烧得都快自燃了——”
棠景意:“……”
他当然是不会放任陆雁廷胡闹的,不多会儿便将他推开坐起身。外边的风雨已经消停不少,虽还是淅淅沥沥的,但至少比昨天冰雹一样的动静好多了。
“走吧,收拾收拾东西下山去医院。”
陆雁廷还在低烧,不过大概是昨晚休息得不错,加上吃的药也起了作用,精神倒是挺好,有力气较劲了。于是又一裹毯子倒在飘窗上,语气虚弱地说:“不行,我头好晕。”
棠景意面色未变,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看他。陆雁廷把自己团在毯子里装死,但这样似乎又没什么意义,于是又探出头,像昨天那样伸出手道:“陪我一会儿。”然而像是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语气比昨天还要没底气。
他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的还喜欢这里。
不——更准确地说,是喜欢只有棠棠和自己两个人的密闭空间。
“要是世界末日就好了,”得不到回应,陆雁廷开始自言自语,“人都死光了,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