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之摇摇头,坚持要跟着去。
连立山只好由着他去,心想这段日子裴眠除了看书、写字外,就是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打拳,如今已比初见时结实多了。
在他看来,莫说裴小之,裴眠比寻常百姓还要有力些,何须担忧?
三人到了农户家中,裴眠连热茶都没喝便问道:“书中记载,大荆有早稻与晚稻,叶水州为何不种早稻?”
大荆的晚稻于七八月播种、十月成熟,早稻则是三四月播种、七八月成熟。
裴眠想着叶水州十月入冬,大雪纷飞、寒意骤降,稻苗被冻死,这一趟便白种了,何不将时间挪至更温暖的初春播种?
那农户听了,摇头道:“祖上都是种的晚稻,咱们这儿三四月还是冷,怕冻坏种子。”
裴小之好奇道:“先前听你们说,这几年冬日提前,十月便来了,那春日也该一同提前,三四月怎么会冷呢?”
农户听了,也若有所思起来,半晌才道:“这几年初春确实没试过下种子……”
“明年开春种早稻。”裴眠拍板了,即便种子只有极少的可能存活,他们也必须一试。
农户叹了口气道:“唉……明年大家伙许是不愿再种地了,眼瞅着年年种、年年亏,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买米吃……不折腾田地许是还能留下点银钱,再种下去可就血本无归了……”
裴眠垂下眸子,这情况他知晓的,家家户户都抠搜着买米吃,即便是孩童也不见脸上有肉。
“再说,咱们这儿太冷了,大雪堵了去外地的路,街上有想做生意的也走不出去,一到冬日就都成了闲人……”农户随口道。
连立山也坐在一旁蹙眉不说话,叶水州地广人稀,北上临边,南下封雪,到了冬日便像个孤城似的,百姓被软禁在此处受苦,他心里也难受。
“索性要等到初春再播种,冬日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人去开路!”连立山起身道。
裴眠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皑皑白雪,眉间是散不去的愁。
“郎君,我也想去开路……”裴小之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虽然不知道能否开通,但不做的话就永远无法知晓了……”
裴眠转头看向裴小之——是啊,不做的话就永远无法知晓了……
从前在虔渊州时,他权衡利弊做出的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在那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高墙之中,他不知不觉养成了“求稳”的性子,一点险都不敢冒……
“此事我会想法子。”裴眠打定主意要开路,但在此之前要先问官家拿银钱,百姓开路也是付出了劳动的,无论银钱多少,至少不能让百姓劳累了一天还空着肚子入睡。
农户听到裴眠这么说,眼底也亮起光来。
(一更)
袁原出叶水州时,大雪才刚刚落下,地上虽然湿滑,却也不是不能行马,如今从虔渊州回来,大雪却封住了回去的路。
“吁!”袁原勒紧缰绳,身形健美的骏马踏着蹄子原地踩了踩,发出“嗒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