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乐说:“这两姐妹长相身高一模一样,若不是我锁门时她喊我一声阿姐,恐怕我们全然想不到她们是两个人。”
李司砚扶着看上去仍有些微醺的庾叶声从画屏后走出来,庾欢上前挽住他坐下,担忧道:
“阿耶,您怎的吃了那样多的酒,阿娘知道要罚您扫院擦桌浇花锄草的。”
庾叶声长叹一口气:“阿耶也不想如此啊,只是那‘千杯少’的酒铺掌柜非要我尝一杯,你也知道阿耶一沾酒就醉,这不就一不留神吃了一大缸醉倒在角落中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庾乐,顿时清醒了不少:“乐儿可还好,阿耶昨日听你阿娘说已寻到你便放心了,可终归没能亲眼瞧见。来,快让阿耶看看!”
庾乐还没起身,庾欢便哭道:“阿耶,阿姐跳河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啊?哎呀!老天爷呀你可不能这么对我的女儿啊,她才二十岁,你怎么如此狠心——”庾叶声拍着大腿旁若无人地哭着。
庾乐赶紧打断抱作一团号啕大哭的父女二人,说:“阿耶小妹,收收吧,回去慢慢哭,阿砚和小白还在呢。”
听见这话两人瞬间止住哭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诶诶诶!你们继续,方才说到哪了?”
旁边的三人对视一眼,一齐笑弯了腰。
李司砚道:“方才我已吩咐这间屋的博士安排了吃食,想必也将备好了。诸位稍待片刻,吃些东西,之后想办法在这园子里探查一番。”
话音刚落,便有人敲门。
咚,咚,咚。
很有节奏的三声。
“请进来吧。”庾乐扬声应道。
来人默然将手中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放在桌上,过程中一言未发。
即将转身离开时,李司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他,问:“问博士安,请问您贵姓?”
他也不答,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只是呆呆地站着,活像一个表演故事中的傀儡。
庾乐轻轻拿过他的腰牌来看,上面从右至左写着三行字:
周夜雨,贰拾柒,暮江客栈。
“夜雨是这间客房的名字,二十七许是年龄,这位博士应当姓周,”她说,“周——”
庾乐瞬间瞪大双眼,噌地一下站起身,拉着周博士让他坐下,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须臾,她肯定道:“这位周博士定是昨日清晨我在沣河边遇到的周娘子的阿兄,孙娘子的夫君。”
殷简立马不淡定了,急忙问:“何以如此肯定?”
庾乐将腰牌重新系回周博士腰间,说:“我记得那位周娘子的眼睛甚是好看,右眼眼尾处有一颗朱色的小痣。而这位周博士的眼尾同有一颗,且他们的眼型也极为相似。”
说罢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者毫无反应。
殷简举起桌上的灯,拿掉灯罩凑到周博士眼前,见他瞳孔仍会正常骤缩,便道:“许是有人封住了他的某些穴位,使他虽能听见看见却无法进行思考,也不能开口讲话,只会服从明确的行为类指示。”
又道:“也可能是下了某种迷药,或者毒药。小花懂医术,早年为给我治病拜师学过,后来也一直自行研习,如今在西市一家医馆里坐堂看诊。午时开市前小花都在家里,稍后我便回去叫她来瞧瞧。”
“好,多谢小白和小花!周娘子说她阿兄是上月进城买东西时失踪了,我想城中其他失踪的百姓或许也被带来了这家客栈,做成了一样的傀儡。”庾乐说,接着提出疑问:
“但是假设这些傀儡的制造者是这客栈的主人,那主人就不怕他们被来住店的人认出来从而上告官府吗?”
李司砚摇摇头,道:“无论这是何人所为,那人都一定会在这些傀儡被认出时将所见之人全部做成傀儡。”
殷简赞同道:“因此此事切不可声张,绝不能叫人知晓我们认识周博士。保险起见,也不宜上报官府。”
庾欢一直在一旁声情并茂地向庾叶声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父女俩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此刻刚刚讲完,一同坐到了桌前来。
“呀!这不是周上吗?何时来客栈里做博士了?”庾叶声看见周博士后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