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我的战友,我的——”她没把话说完就低下了头。大门合上的前一秒,罗兰德看见索尔缇脸颊上分明淌着泪。直到走出裂谷,他都没敢回头,甚至不敢停下脚步,唯恐自己会当场泣不成声。平原上,一片死寂的古战场已经变了模样,从初具规模的定居点远远传来孩童的说笑声。罗兰德走在新铺就的石板道路上,两侧的石柱静立无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苍鹰的长鸣。转过身去,只见常伴索尔缇左右的苍鹰正从圣殿飞向空中,在天坑上方久久盘旋。数年后,罗兰德收到了索尔缇去世的消息。新一任守墓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孤身一人在天坑下的圣殿中坚守沉睡的“大河之骨”。是在写大纲之前就构思好的,写的时候脑子里也有比较具体的画面☆、大河之骨玛伦利加的神殿建起之时,教团其实已经出现了衰落的征兆,神殿落成时的盛大仪式也都带了些强撑门面的挣扎意味。当然,那时距我出生还有几百年,我只能从银湾塔收藏的文献中找到相关记载。将圣徒罗兰德的遗骨迎至玛伦利加的时间则要晚一些。耐人寻味的是,圣遗物的转移与其说是为了播撒教团的荣光,倒不如说是在硕果仅存的大教区保留珍贵的遗产,好让剩下的信徒有份精神寄托。——银湾塔杂记·教团兴衰棺椁上的红色玫瑰有多娇艳可人,它所栖身的古圣殿就有多凄冷苍凉。而在圣器与灾变的阴翳之下,二者间的巨大反差也都显得情有可原。可就在萨缪尔和海格将轻触玫瑰的手收回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诡异的现象:那朵玫瑰正飞快地褪去艳丽的色泽,柔软的花瓣与叶片迅速硬化,竟在二人面前结成了一朵精致的石花。石花依旧保持着玫瑰的形态,却是任何一位能工巧匠都无法用人力复制的“神之造物”。纤薄的花叶上布满细密的裂纹,恐怕再也经不起一点粗暴的碰触。“石心玫瑰”不负其名。“刚才,你也看到了吧?”萨缪尔喃喃道。“那些画面,罗兰德与索尔缇的经历,还有这朵玫瑰的石化。”海格凝重地点头:“是的。这一次,我也看见了‘来自过去的幻影’。”萨缪尔纠正了海格的说法:“不是幻影,而是他们的记忆,也是这座圣殿所见证的故事。”他抬起头,仰视着天坑之上不曾游移的白昼极光。“他们不只是遥远的传说,圣器、古圣殿、终结灾变的方法也确实存在,我们终于证实了这一点。”海格静静地注视萨缪尔的侧脸,发现他放空的眼神中除了释然,更多的却是遗憾与悲伤。萨缪尔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一向沉稳的声线因激动微微颤抖:“海格,圣徒罗兰德的遗骨好像就收在玛伦利加的神殿里吧。”“是的。”审判官再次看向石心玫瑰下的棺椁,不禁想起方才所见的罗兰德与索尔缇诀别的一幕。“谁能想到他心中还有这样的牵念。”“圣徒也是人啊。”萨缪尔轻叹。“他身边应该也有这样一朵玫瑰。”海格无奈地摇头:“本来是有的。但早在将他的遗骨接到玛伦利加的一两百年前,那朵玫瑰就已经石化碎裂,这才有了‘石心玫瑰’的名字。”罗兰德辞世之后,神秘的石心玫瑰也成了一种象征,以至于人们基本不会深究这朵花是否真的存在。“而这里埋葬着我的祖先,索尔缇,还有他们,”萨缪尔站在索尔缇的棺椁前环视一圈,只见一列列黑棺如同丰碑,为与世隔绝的洛格玛守护着不容人染指的安宁。“他们是古圣殿的守墓人,是我们不为人知的先驱。”海格一言不发,后退两步、单膝跪下,郑重地向眼前的守墓人们低下了头颅。这是他第一次以教团战士的身份,向托雷索家族的成员致以最高的敬意。二人走出棺椁的阵列,靠近圣殿尽头的祭坛。祭坛附近有一张石造书案,书案前的座椅上坐着一具着长袍的枯骨。经历了时间的折磨,那袭黑色长袍早已和书案上的书本、信件一样残破不堪,但萨缪尔依旧能从衣物形制和掉落一旁的饰物辨识出死者的身份——这是洛格玛古圣殿的最后一位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