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看着那一棍子击打在梁劭的背上,那力道让他朝前扑去,陈熙被他带倒,两人再度滚倒在了地上。趁此机会,马尾男的棍子劈头盖脸又抽了下来,并且发了疯般的又快又狠,每一次都像是要留下两人的命一样。陈熙以为自己多少会挨几下的,但梁劭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下,她能听到每一次棍子挥下来时和他身体撞击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那是隐忍到了极限的表现。一下又一下,这个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她想,他怎么就这么傻呢?终于,伴随着最狠的一次抽打,棍子应声断裂,短的那一半飞出老远,马尾男也像是体力耗尽了似的,用另一半棍子拄着地,喘息不止。正在这时,不远处有警笛声传来。陈熙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觉得这声音犹如天籁一般。“还不快跑?!”被高个子男人提醒,马尾男重新紧张了起来,不甘心地看了梁劭他们一眼,丢开手里的棍子跑向了林子深处。与此同时,警车停在路边,有人快速下了车,手电筒的光像锋利的白刃割开了黑色的幕布。几个警察叫着“别跑”跟着那两人冲向林内。还有一个人跑向了陈熙和梁劭:“是阿劭吗?没事吧?”听声音,应该是汤古镇派出所的那位老警察。陈熙扶着梁劭坐起身来,检查他的伤势。梁劭叫了声“叔”,声音有点嘶哑:“没事。”刘公林的手电筒照到梁劭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也叫没事?”梁劭抽了抽嘴角,像是要笑:“打架斗殴不都这样吗?您还见的少了?”刘公林:“走走!咱们赶紧去医院!”梁劭艰难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刘公林:“我车在前面村子里,开我的车走吧。”“你能等吗?”“这有什么不能的?”刘公林起身说:“那我去把车开过来。”刘公林走后,只剩下了陈熙和梁劭。梁劭看着陈熙,目光移向她肿起的半边脸。而陈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梁劭眼角和嘴角的淤青上。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对方。“疼吗?”“疼不疼?”问过之后,梁劭先笑了,但那笑容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不由得抽了口气。“我没事。”陈熙说,“你呢?是不是很疼?”很傻很矫情的一句问话,能不疼吗?可是在她过往将近三十年的时光中,她从未被什么人拼了命的保护过,也没有那么确切地感受到所谓的爱,她没经验,不知道这种时候正常人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只能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疼啊,怎么办?”他声音低哑,在静谧的夜中竟然有点撒娇的意味。陈熙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片刻后,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梁劭大致把有人约他去派出所见面的事情说了一下。“我到的时候,那人却不见了,派出所的人说他刚去了卫生间,但再没回来。我回来的路上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刚才经过红星村口的时候又看到了你,本来想叫你,但发现那个马尾男在你附近,结合你之前说的那些,我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了。怕他发现,我下车跟着他,下车之前给派出所去了个电话。可那家伙太狡猾,我跟丢了,而且没想到他还有同伙……后来就在这找到了你们。你呢?不是不让你出学校吗?跑出来干什么?”陈熙也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很显然,无论是打电话找梁劭的那个“村民”,还是那个自称“梅朵”的人,应该都是马尾男他们找的人。可是支开梁劭绑架陈熙,那两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呢?那个马尾男从去年夏天就总出现在他们附近,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车子的引擎声穿破寂静的夜由远及近,是去而复返的刘公林。一小时后,几人回到了镇医院。原本冷清清的乡镇医院因为他们的到来又热闹了起来。领导们听闻这事连夜赶到了医院,对陈熙又是道歉又是承诺,一堆她不认识的人围着她嘘寒问暖让她觉得头疼。好在她只是擦破点皮受了点惊吓,对比起来,梁劭的伤看着更唬人,大家也就更多关注起他来,陈熙这才有了喘口气的空档。病房里的白炽灯让陈熙眼前发晕,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梁劭的身上时退出病房。一墙之外的走廊在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安静。直到此刻,她只要稍稍闭上眼,都还是今晚的惊魂一刻。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所幸在他们赶到医院不久后,就收到了马尾男和他那同伙都已被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