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茵看着世民,他脸色暗淡。这一夜他都胡乱睡去,不时啜泣和醒来。她明白这件事对世民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世民对盈盈的感情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世民低沉着声音:“茵妹,我要去和众人商议一下。” “嗯”,无茵担忧地点了点头。 一早他便让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到内宫中等他。三人看着世民精神恍惚,便知一夜未不得安眠。 世民先问,“昨夜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无忌道:“这恐怕是太子和齐王开始向殿下发难了。” “他们是算准了时机,眼下如今朝中情势对殿下不利,他们想进一步利用这件事雪上加霜”,玄龄说道。 “我也这么想,元吉早年是喜欢盈盈不假,但已经时隔多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突然提出?而且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我竟然无可辩驳。真是可恨,竟然利用一个姑娘做这等事。”世民提到元吉,便握紧了拳头。 “他们知道殿下和盈盈姑娘的感情至深,知道这样做能狠狠打击殿下,所以才肆意妄为。” “实在是太可恨了!”世民语气之中带有怒气:“诸位,如果我拒绝呢……” “殿下……”三人齐声唤道。 无忌说道:“属下知道殿下重情,盈盈也实在无可挑剔。她能在殿下身边是殿下的福气。但属下认为,眼下的形势,殿下怕是不宜拒绝齐王。” “为什么?” “眼下,陛下对你有所偏见,已经冷落殿下许久。所以在这个时候无论大事小事,殿下都不应再违逆陛下,这是其一;其二,正如殿下刚才所言,他们是算准了时机才以此发难,再说齐王利用高颎托孤所说的一席话也入情入理,殿下怕是没有辩驳的余地;其三,陛下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殿下、太子和齐王之间兄弟不和,水火不容。殿下如能顺应了齐王的心意,也就是等于做出了牺牲自己而促使兄弟和睦的表率。陛下担心殿下与建成争夺太子之位的戒备就会放松,从而给我们争取时间。若从这个角度,殿下也算是因祸得福。还有……” 无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太子与齐王早已勾结,试图谋害殿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怕再所难免。盈盈若入齐王府,她对殿下忠心耿耿,亦可做内应!” 世民听完无忌这篇极为睿智,又合情合理的分析,无话可说。只能闭上眼睛仰天长叹:“难道真要我接受吗,真要把盈盈拱手送给元吉吗?” 玄龄与无忌也对视一眼,接着说道:“目前之计,怕是只能如此。陛下对殿下多年未册封盈盈一事本就有所微词。若此次再拒绝齐王,只怕会给陛下带来更多的猜忌与不满。更何况眼下殿下渐失兵权,形势不利,若再失圣心,日久下去,上将定国之功也休矣!” 世民仰天长叹,眼角竟然渗出眼泪来,他半晌无语。然后徐徐说道:“但内应一事不可。盈盈虽然聪慧,但毕竟是女子,不懂人心险恶。稍有不慎必然死于元吉之手。我负她已自觉惭愧,不能让她为我再死于非命……” 众人听了,想到未来情势,也只能内心感叹。玄龄又道:“殿下,齐王能说动陛下,是利用了这样做能让陛下对高颖托孤得以安心,殿下向陛下复命时,可从此处着眼。” 世民脸色阴沉,点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说。想不到,盈盈跟随我十年,如我心中珍宝,竟会落得如此,是我的过错……” 世民迈着低沉的脚步回到无茵房中。 “二郎,你决定怎么做。”无茵看他回来,只觉得难有改变,于是问道。 世民提起一口气,低落极了:“这件事怕是难以转圜了。父皇都已经开口,如今的情势下我也只能如此,是我对不起她……” 无茵早知这样的结果,所谓的商议也只不过是让理由更加充足,让世民少些歉疚,其实他心里一早就已明白,只是不愿接受而最后抗争一下。 无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我知道盈盈与你之间情分不同,若元吉也喜欢她,只怕也不会亏待了她……” 世民听到这句话,几乎眼泪都要下来,强忍怒火说道:“元吉好色荒淫,众所周知,他府中侍妾歌姬近百人啊。他怎么会善待盈盈,疼惜盈盈呢?他只不过是借此来打击我,让我痛苦罢了……” “茵妹,我……”世民心疼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痛心:“我都不敢想,盈盈听到这个消息,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寻了短见呢。要是那样,我……是要我一生自责和内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