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容语半是搀着谢堰,半是躲在他身后,与他一道下台阶而来。长公主满脸焦急迎了上去,从容语手里接过谢堰,见他浑身是血,心痛如绞,“我的儿,你这是折腾什么呢!”谢堰却顾不上答她,瞥见容语要离开,立即伸手拉住她,眸中似盛满了歉意,“李姑娘,今夜因在下鲁莽,让你受惊,你一人独行不甚安全,在下送你回府,可好?”容语满脸嫌弃,这人还缠上了?长公主脸色顿黑,“不行,你身受重伤,岂能再受颠簸?那许鹤仪,王桓和朱赟不都喜欢她吗?随便挑一个送不行?”谢堰面不改色道,“娘,儿子着实喜欢她,还望娘成全”容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抽手,怎奈谢堰咬死不放。远处的朱赟瞧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兴冲冲奔了过来,伸手拽住谢堰手腕,“你今晚将她连累得还不够?都伤成这样了,滚回去养伤吧!”谢堰眸色灼灼望着容语,“我只与你说一句话,一句话便走”这狐狸演戏演上瘾了。容语无可奈何,看了朱赟一眼,又觑着谢堰,“好”众人一道出了王府侧门,长公主立在马车旁,一面等谢堰,一面吩咐人去请医官。谢堰与容语则踱步至对面的一颗槐树下。谢堰伤势不轻,也着实力不从心,手扶树干闭目吐息片刻,清隽的脸褪去一切伪装,唯剩寂寥与疲惫,“我替你寻红缨,与你交换密诏。”容语身形狠狠一震,嘴唇颌动了好几下,愣是没问谢堰为何知道红缨的存在,她闭了闭眼,任由深夜的风刮过面颊,只吐出一字,“好。”暗风涌动,夜色如翻滚的墨,腾腾从脑顶刮过。王桓两眼望天,用脑海里那飒爽英姿的容语洗了洗眼,复又认真看向面前的裙装女子。一身鹅黄的裙衫,梳着堕马髻,眼角的珍珠妆在朦胧的光线下透着别致的风情。王桓傻眼了。这怎么可能是容语,绝对不是。许鹤仪心情亦是十分复杂,不过诸多情绪翻滚过后,他也看开了。他结交的是容语这个人,敬佩的是她的才气与品性,无关男女。倘若因她是个女儿身,便从此形同陌路,反而显得他许鹤仪心眼狭隘,容不得人。想开后,许鹤仪心情通泰,扭头去瞧王桓,却见王桓傻了眼般,虎头虎脑盯着容语胸前。许鹤仪俊脸顿时通红,抬手一拳朝他挥去,低声叱喝,“你往哪儿看!”王桓被他锤了个正着,顾不上疼,又回眸瞥了一眼容语鼓鼓的胸前,在他看来,那两样东西该是安错了地方,他大有将它揪下来扔掉的冲动。王桓震撼地两眼发直。许鹤仪忍无可忍,紧接着加了些力道,又狠狠给他一拳,终于一拳将王桓挥得转过身去。王桓两眼望天,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心爱女子拒了婚。他想起他的手曾拍过容语的肩,甚至还曾半架在她身上双臂忍不住发颤,倘若手中有刀,他怕是得割下来扔掉才自在。容语揉了揉眉心,冲二人干笑一阵,“我自小在山间长大,我师父一直把我当男儿养,倘若你二人不介意,我们还是兄弟,倘若介意”容语说到此处,神色不由黯淡,“到底是我隐瞒在先,我无话可说”“不介意”许鹤仪长吁一口气,神色如常道,“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的卿言。”容语展颜一笑,眉宇间隐隐泛着几分温情。许鹤仪往旁边的马车一指,“此地不宜久留,我与王桓送你回府。”容语既是女装打扮,二人也不好与她一道乘车,径直将她送到李府西北偏院,目送她进去方才离开。王桓一路一言未发,不时蹭蹭鼻翼,或刮刮衣角,一双眼无处安放。倒是许鹤仪实在看不下去,拍了他一脑门,“出息!卿言还是卿言,她还是御前的大珰,这一点没变,只要你心里把她当兄弟,她便是咱们的兄弟,除非你对她有非分之想”“没有!”王桓立即举双手保证,双眼睁圆,“我岂敢肖想她我我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就得了,回去好好睡个觉,明日醒来,一切照旧。”许鹤仪丢下这话,策马先行回府。王桓耷拉着脑袋,漫无目的在街道游逛,子时刚过,暗夜的风沁着点凉气,渐渐将他泼醒。这算不算多了个妹妹?王桓家中虽有堂妹,却无嫡亲妹妹,也无表妹,堂妹嫌他是武夫不愿搭理他,每每瞧见旁人被各种妹妹追着喊哥哥,王桓心里嫉妒得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