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太监的质问,要说张义一点不慌,那是假的。这么大的案子,全部由他独自完成,里面存在诸多漏洞,实在无法避免。当然,这也离不开老太监准备的过于充分。即便如此,张义也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承认案子是自己做下的。事到临头,张义的心情反而平复了下来。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太监:“老爷爷,您说啥呢?什么混进皇城?怎么还有茂安的事情啊?”说到这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说道:“唉?不对,茂安死了?您刚才说茂安被人杀死了?”随即,面露喜色的看向小六:“我没听错吧?刚才司使是说茂安死了吧?”小六以手扶额,根本就不想与其对话。老太监看着张义的表演,怒极反笑:“好!好!你想演是吧?那咱家就让你演个够!”他对门外大喊一声:“把人给咱家带进来!”只是过了片刻,叫骂声夹着一阵铁链划过地面的声音,两个一脸横肉的汉子,押着一个满身伤痕,形如枯槁的汉子走了进来。待张义看清来人长相,心里“咯噔”一下。老太监指着那个汉子质问张义:“这人你认识吧?”尽管张义内心充满了愧疚,却依旧疑惑的问道:“老爷爷,这位是?”老太监狠狠地点了下头,对汉子说道:“你自己告诉他!”汉子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勉强站直身体:“在下,殿前司虞候,孟州。”话音刚落,老太监又指着张义对孟州说道:“你来分辨一下,那晚被你放出去的小德子,是不是他!”此时的张义,心情无比复杂。除了怕被对方指认出来,更多的还是连累了旁人的内疚。孟州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半晌,这才皱眉说道:“有点像。”老太监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当即质问对方:“只是有点像?”孟州又端详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司使,那个小德子面色黝黑,没有这位郎君那么白。”闻言,气的老太监直翻白眼,他深知张义易容术的厉害,随即追问:“那嗓音呢?”这句话实属有些为难孟州了,从他进门到现在,面前这位郎君,总共才说了几个字。好在,老太监也及时反应过来,他看向张义:“小子,你不是一向挺能说吗?说几句话,让孟州听听。”到了此时,张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站起身,走到了孟州面前,撩开对方脸上的捶发,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说道:“这位大哥,刚才你说自己是个军官,那人心似铁,官法如炉的道理,相信你应该懂得。可是你在做下错事之前,有没有为家人考虑过?有没有想过无人照料的父母妻儿是何其悲惨?他们……”“闭嘴!”怒发冲冠的老太监,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敢当着自己的面恐吓证人。张义伸手拍了下孟州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转回身,委屈的看着老太监:“老爷爷,不是你让小子多说几句吗?”与此同时,孟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司使,这位郎君不是那个小德子。”老太监又追问了几次,孟州依然态度肯定的说,对方不是小德子。见孟州已经没了作用,老太监只能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将人犯押下去。张义却转回身,伸手拍了拍孟州的臂膀,轻声说道:“这位大哥,认真在牢里服刑,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信我!”这时,老太监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想的美,他只有秋后问斩这一条路可走。”张义将这句话完全忽略掉,他刚才补上这么一句,也是怕孟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在牢里寻了短见,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至于如何把对方从牢里救出来,他一时还没有想好。目送孟州离开,张义这才回到椅子上坐下,乖巧的看着老太监,等着对方继续出招。老太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缓缓坐下,双眼紧盯着张义问道:“小子,你刚才说四月初五离开的京城,那按路程算四月初十左右,就该到了析津府吧?”刚才,张义就觉得不对,对方怎么总纠缠析津府啊?只是,信息量太少,一时无从分析判断。他点了点头:“差不多吧。”老太监将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斜撇着对方说道:“那你跟咱家说说,在析津府都见到了谁,又和谁说了什么话。”张义下意识看向小六,只见对方目不斜视的看着对面的白墙,脑袋却动作轻微的摇头。这时,耳边再次响起老太监的怒喝:“你给咱家滚出去!”小六吓得激灵一下,忙低着头起身,向门外走去。张义脑子想的都要沸腾了,也没明白对方暗示的意思。只得说道:“还是那些……。”说到一半,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难道析津府有什么变故?导致刚才老太监提起的那些人,全都不在析津府?可是,有那么巧合的事吗?“说啊,怎么不说了。”面对老太监的追问,张义一时间心烦气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老爷爷,小子连日的奔波赶路,又在归义城砍杀了几个辽人秘谍,实在是有些精力不济,恐怕无法应对您的问询。您看,能不能先让小子休息几日?等恢复过来,我再……。”不等他说完,就被老太监态度蛮横的打断:“不能!小子,你想都不要想,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你现在也是咱们其中的一员。既然来了这里,就必须做到有问必答。”见此,张义牙一咬,心一横,心说: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了。他伸手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说道:“哎呀,我怎么这么晕啊,不行了,坚持不住了。”话音刚落,就见张义摇晃着起身,可随即双腿一软,两眼一翻,“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老太监打量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张义,在心里快把这个不要脸的骂死了。许久,所有的怒气化为一声叹息:“哎!来人啊!把张义扶到后面休息,再请郎中过来,给他诊脉看病。”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间,只留下躺在地上的张义一人。:()谍战风云录: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