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死都死了,你再哭它也活不过来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佟雪泪眼模糊。
那个时候,妹妹伤心失望的眼神叫他难忘。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似乎跟别的小孩儿不太一样,他不懂哭,也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要哭。这种特殊让他不安,所以他开始隐藏自己,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奇怪。
佟暄想,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
就像刚刚对吴松明会产生的想法,只是刹那,他便感觉到了危险,长久以来锻炼出的理智很快地便压制住了心里生长的疯狂。
再睁眼,眸中已经恢复了清平。他最后看了一眼肉铺前相视而笑的少年少女,神色如常地转身离去。
*
吴松明近日心情不错,他每日来书院都拾掇得清清爽爽的,昂首阔步,意气风发,人往案桌前一座,就开始唧唧地哼小曲儿。
不止方恺瞧出来他的春风得意了,连书院里的其他学子也开始有了微词。
他在欢乐肉铺帮忙的这段时间,很快就有书院里的同窗知晓,不过一日,便传得书院人尽皆知。
“哎,这个吴松明,跑去给人屠户家倒贴卖肉,他还在这乐呢。”
“你懂什么呀?这叫为了心上人,心甘情愿。”
“嘁,不就是个姑娘嘛,还是人佟暄看不上的。就为了她?好好的读书人搞得自己一身荤腥,真的是有辱斯文。”
那些背后的小声议论,吴松明自然是听不到。或许就算他听到了,也只是当做听不到。
现在追求范灵乐的事情好容易有了点进展,他正是踌躇满志、斗志昂扬之时。
经他这些时日和范灵乐的相处,他总算摸出点姑娘的喜好。
这一日下学后,他特地摘了一篮子白玉兰,挎在臂弯上,往欢乐肉铺去。
鲜美的白玉兰铺满了一整篮,莹润小巧,洁白如雪,香气清芬,丝丝缕缕缠绕,在这肉腥气浓重的铺子里,似是为姑娘开辟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范灵乐接过的时候,那眼底的欣喜,更胜当日看到那支金步摇。
“好香啊。”她提起篮子,脸埋进去,鼻尖触到白玉兰柔软的花瓣,沉醉地闭上眼,笑容在姑娘的嘴角浅浅绽放。
吴松明痴痴地看着,却觉得她比这白玉兰还要美。
“你是哪里摘来的?”
“你放心,我没有乱攀折别人的花,这是种在我邻居院子里的,我特地问过他同意,自己上去摘的。”吴松明连忙解释,生怕她误会自己是那“采花贼”。
范灵乐忽然敛了笑,看向那篮子白玉兰,幽香飘飘,叫她想起植在佟暄书屋前的那株玉兰树。
年幼时,好多次,她都爬上那堵墙头,冬季时伴着玉兰树掩映的枝丫,夏季时闻它清幽的芬芳,便是这样,傻傻看着窗前那个低头读书的俊美少年。
那株玉兰树,就植在他的窗前,可他从未想过摘下哪怕一朵,送到她手心。
从未。
“乐乐!你……你怎么哭了……是不喜欢吗?”吴松明见她眼眶起了雾水,以为是自己又弄巧成拙,惹她不高兴了。“你要是不高兴我摘花,我以后再也不摘了!”
“没有……”她摇头,似乎怕说服力还不够,又拼命摇摇头,泪水嗒地从脸颊滑落。“我很喜欢……真的,非常喜欢……”
她抬头冲他笑,眼泪又一边流,看得吴松明揪心死了。
“我只是太高兴了,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花,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