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道细微的声响传来。“何人!”“是我。”那阵熟悉的声音飘来,铁木开裂破碎的心脏得到了一秒钟的慰藉。“先跟我走。”若水从石壁边偷摸过来,牵起铁木朝着后方跑去。铁木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手在猛烈颤抖。二人跑回村落,来到若水的家里。她用力推开床榻,下面居然有个地道。“何时修建的暗道?”“我不知道,但看上去应该是我父亲挖的。”两人先后走进地道,跟着昏暗的烛光来到一处居室。“酋长?!”“酋长!你还活着!”“酋长!!!”几十个族人看见铁木的身影,连忙簇拥上前,他们此刻非常需要一个领袖。铁木看向若水,对方走进地道后就像是泄了气般,缩在角落不停发抖。他示意众人安静,同时走向若水身边,握紧对方冰冷的双手。“还剩多少人?”“除了你和我,还剩47人。”“47”五百人的部落,现在不足五十人。铁木眼中闪过没落,痛苦,仇恨,但这一切都被他压制在内心。唯一还在张扬的是那股嗔怒。他是酋长,不能失控。“你先歇息吧,这里交给我。”铁木轻轻拥抱若水,这个21岁的少女经历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发生的事。随后他重新望向众人,砰的一声直接跪下。额头的伤痕还未愈合,铁木又是哐哐哐连磕三个响头,一时间鲜血直流。“酋长你干什么?”甘文崔从人群中挤出来,连忙想要制止铁木。“别过来!”铁木低吼一声,所有人都安静,地道里只剩下回音。“吾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各位,更对不起死去的族人。”“吾在此发誓,从今以后这条性命只为报灭族之仇,为了部落,吾甘愿倾尽一生。”“不死不休!”之后的半个月外面发出了巨大骚动,听上去应该是上百人在活跃。铁木则白天一人外出探查情况,晚上狩猎带回食物,而族人们只在地道里生活,绝不出去。令铁木奇怪的是,那些入侵者并没有像他预想的开展地毯式搜索,而是自顾自地到处探查。只有一部分人员在不停巡查,可全都没有想要追寻他们这些残党的意图。直到半个月后,岛屿彻底回归了冷清。那些入侵者不见踪影。铁木偷偷来到沙滩,他们自制的轮船与那艘巨大游轮已经消失,那里只有不停激起的海浪。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恍惚,感觉一切都像是梦。后来族人们离开了地道,小心翼翼地在原来的部落中生活。铁木也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在他眼中海洋是恶魔,岛屿以外的大陆便是千万层地狱。他也明白,只要是岛屿外的外族人,一定是【不忠者】。因为人数稀少,部落的发展停滞了,大家每日的任务只有填饱肚子,以及安心睡一晚觉。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两年后。那时铁木25岁,正是神只学院入学前夕。“酋长,又来了入侵者!”甘文崔急匆匆地跑回部落,手里攥着长矛。“数量可多?”“不多,就五个。”“五个……”铁木眼瞳颤抖,他回忆起两年前的那场灭族之灾。“去把他们都杀了,切记先察敌人武器,若有困难立刻回村禀告吾。”“没问题!”甘文崔带着长矛与弓箭就往丛林中跑。这两年部落没发展,但甘文崔一等人学习了不少捕猎技术。在丛林之中,一般人不再是他们的对手。铁木望着离去的三人,又扭过头看向那些浑浑噩噩生活的族人,不知为何让他思念起自己的父亲。“父亲,若汝在世,又会如何做?”……两天后,甘文崔回村。见三人没事,铁木总算松口气。他们再不回来铁木就要让族人重回地道,自己出村寻找了。“如何?”“死四个,但跑了一个小黄毛”,甘将长矛丢在地下,用水把脸部的淤泥清洗干净。看得出来能为族人们报仇,他们都很兴奋。“不知道那个小黄毛跑哪去了,我们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但就是个小屁孩,在丛林里活不下来。”“不错”,铁木让三人去休息。晚上族人们聚成一圈,铁木亲自为甘文崔三人加餐,作为行动的报酬。看着滋滋冒油的烤鸡,文和崔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一边的若水也在这两年里少有露出了笑容。若水不再叫铁木“夫君”,因为她知道结婚一事已经成为天方夜谭。如今她成为了铁木最忠诚的手下。“需要我去巡查吗?”“不必,保护好部落就行,没必要为一个人浪费时间。”“嗯。”篝火不大,周围还有遮蔽火光的布面,这49个人就靠着这点光芒度过黑夜。“明日所有人休息一日,不得出门,若有异常立刻进入地道。吾会去外面检查一番,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同时在部落外补充陷阱。吾不在这段时间,由若水负责所有事宜。”铁木安排完明天行动后便走回房间,他靠在墙边,微闭双眼。如今的铁木再也不躺下睡觉,只会站着休息。而今天他做梦了,梦见了自己的父亲铁林。他终于能倾诉心中的疑惑。“父亲,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吾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了。”“铁木,勿妄自菲薄,汝乃族之国王,不能心存迷惘。”“可是……父亲,吾等身负此任,却不能与他人分担,这实属艰难。吾是欲问,为何族人们只能作为子民?”铁林沉默了许久。“因为他们愚蠢。”“那为何要以死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是吾等子民。”铁木听见父亲的回答,心里泛起激荡,一股说不出的感情溢于言表。“父亲,汝一直是如此认为吗?”“不,这不是吾,是汝”,梦里的铁林摇摇头。“吾早已经死了,站在此处的乃汝之思念。汝在问的不是吾,是汝之内心。”:()神只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