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见过大王!”除却红衣男子之外,并无外人,入厅近前,拱手一礼。“哈哈哈,将武真君召来,乃是为我秦国的新一任国尉,这位便是蒙武已经念道一个月之久的大才尉缭先生,若非先生执意低调入咸阳,寡人定以国士之礼相迎。”见王弟到来,秦王政面上又是欢喜之色闪烁,从座位上起身,行至九级阶梯之前,单手虚扶一二,随即单手指着蒙武身侧的那位红衣男子。为周清介绍此人的身份,语落,拱手为之一礼。“对于尉缭先生之名,玄清自是早有耳闻,不论国别,单单是邯郸之战与信陵君合纵伐秦一战,都可以看出先生的能力。”“如今,秦国大势初定,正是需要先生这般的大才给予辅佐,诸夏之民苦难久矣,若能尽早结束这战国乱世,妙哉。”于红衣男子的身份,周清自是可以确定,对着上首的秦王政点点头,便是行至蒙武与那红衣男子的身侧,口中缓声而语,亦是一礼。此人大才,当得自己一礼。“尉缭不过一游学散人,所学也仅仅是家传也,岂敢当秦王与武真君一礼。”“入咸阳以来,武真君之名,尉缭听闻久矣,蒙武老友对武真君之才也是赞叹不已,今日观之,武真君年资虽幼,但一语中的,直指尉缭入秦的核心。”“尉缭入秦,不为秦王,不为秦人,乃是为诸夏万民,希望可以尽快结束这苍茫乱世,还天下一个安稳太平,此乃尉缭修纂十多年的兵书,今日,愿献于秦王!”身着红衣素袍得尉缭尽管此刻并无职责加身,但举手投足之间,平添三分傲然,静立于蒙武身侧,于秦王政一礼回应,于周清一礼回应。随即,踏步而出,立于厅中,单手轻轻抚摸着颔下短须,再次对着周清深深颔首,自己乃是魏人,进入秦国为官本已经不妥。十多年来,游历诸夏各国,更是令尉缭感慨颇深,除却秦国之外,山东六国的民众深陷苦难之中,礼乐崩坏,吏治薄弱,根本不复真正的良居。思忖许久,才决定前往秦国,虽如此,也在关外停留一个月之久,在蒙武的屡屡相邀之下,入咸阳宫,语毕,单手从身侧不远处取来一个麻布包裹,双手捧起,看向上首的秦王政。“尉缭先生大才。”“数年前,嬴政未曾亲政,那个时候,所思所想乃是让秦国成就诸侯霸业,成就三代以来的霸业,但武真君言语,嬴政应该成就亘古帝业,将诸夏万民统合归一,消止兵戈,平息战乱。”“所言意蕴和先生仿佛,先生且做,今日当细细一谈也!”对于尉缭口中所语,秦王政不以为意,无论是否为自己,还是为秦人,只要能够为匡天下大业出力,便是自己需要的大才,便是自己需要礼敬的大才。而且,听其言,和武真君的理念相似,更是不俗,单手挥动,一旁的少府令赵高已然将尉缭手中的麻布包裹接过,恭敬的放在王案之侧。秦王政再次拱手一礼,对着尉缭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归于王案之后,厅殿中服侍的宫奴则是将一张张条案和绒毯就位。数十个呼吸过后,左右文武入座,各有香茗而出,气氛不由得肃然许多。“先生乃兵家名士,嬴政愿闻先生评判天下大势,开我茅塞,以整国策!”终于,端坐在上首将尉缭所献之包裹打开的秦王政出言,一边徐徐看着包裹中十多个竹简,一边将其中一个缓缓打开,数息之后,丹凤之眸精光闪烁,放下手中事物,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探询之。“若论天下大势,缭只有一句,那便是战国大争之世远去,最后的转折之期到来!”尉缭位于厅殿左侧武官一列,仍为国尉的蒙武礼遇之,其人为第一位,右侧,则是昌平君、周清、李斯等,闻秦王政语,均将目光看向魏人尉缭。“最后的转折之期?”“请先生示下!”这种论断,秦王政先前还从未听闻,刚才从尉缭所献兵书一隅可以看出其与众不同,口中轻声念叨一二,眼中又是一亮,神情再次凝注,看向尉缭。“晋阳之战,三家分晋,诸夏始入战国。”“战国之世,细细数来,大势已有三转折矣!第一转折,魏国率先变法,而成超强大国主宰天下。此后列国纷纷效法魏国,大开变法潮流,天下遂入多事之时大争之世。”“第二转折,秦国变法深彻,一朝崛起,大出山东争雄天下,并带起新一波变法强国潮流。其间合纵连横风起云涌,一时各国皆有机遇,难见真山真水也!”“第三转折,赵国武灵王胡服骑射引领变法,崛起为山东超强,天下遂入秦赵两强并立之势。其间几经碰撞,最终以长平大战为分,赵国与山东诸侯一蹶不振,秦国独大天下矣!”“此后,秦国历经昭襄王暮政,与孝文王、庄襄王两代低谷,前后几三十余年纷纭小战,天下终无巨大波澜。然则,唯其沉寂日久,天下已临再次转折矣!”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尉缭拱手一礼,将目光从上首收回,对着厅殿内的秦廷诸臣先后看了一眼,而后,清朗之言出,赫赫之音荡漾在偌大的兴乐宫。这是迥异于如今秦廷的群臣看法,但细细品味,别具一格,而且别有内涵,从其所论,现今的天下大势,却是进入一个转折之期。“这一次的转折,本源为何?”每一次转折自然有独特的牵引之事,听完尉缭所语的三大转折,微微颔首,随即再次闻之。“一言以蔽之,乃是天下归一之心逐渐大兴!”尉缭没有罗嗦废话,直指核心。“天下归一之心大起,这……先生此言可有凭据?”若说秦国的天下归一之心大起,秦王政还比较相信,但若说山东六国也是如此,倒是有些不妥,言语一滞,悄声再问。“凭据者有三,其一:天下变法革新之潮不存。其二:山东六国的国力衰弱,争雄霸业之心衰弱。其三:诸夏之民陷于战乱久矣,图思和安。”尉缭再次快速回应之。“天下归一,其根在何?”三大凭据如此,秦王政面上笑意而出,未有停下,继续问之。“一天下者,非秦莫属。”对于这个问题,尉缭更是没有迟疑,拱手一礼。“哈哈哈,先生之言是架嬴政于燎炉,安敢当之也!”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秦王政很有自信,但从尉缭的口中说出来,总是令人觉得欢喜,而今偌大的厅殿之内,言语颇谦虚也。“燎炉之烤尚且畏之,安可为天下赴汤蹈火也!”不过,尉缭倒是直言,轻哼一声,似有略微的讥讽嘲弄之意。“嬴政受教矣。”感尉缭之回应,呼吸之后,秦王政面色为之肃然,当即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尉缭所在的方向躬身一礼,是了,此等大才,岂可以寻常眼光、寻常思维对待。“秦王不以我为布衣,不以我为魏人,仍是上佳礼遇之,尉缭游走列国十多年,山东六国细细看之一遍,对比之,民风大政均不如秦国。”“官吏之风,亦是不如秦国,君王敬贤敬士之风,更是不如秦王,尉缭入秦,献兵书,希望可以为一天下大业出一份力,让诸夏之民少受些苦痛。”“秦王如此,尉缭定竭力而进!”能在先前如此快捷的对话中迅速体察言者本心,不计言者仪态,唯敬言者之真意,此等人物,宁非旷世圣王乎?实为罕见也!尉缭为方才的着意讥讽却被秦王视为针砭砥砺而深感意外,尽管自己的情绪如此,但秦王不以为意,仍旧礼仪不断,群臣相陪。如果魏王能够有秦王之心,信陵君何至于离开,魏国何至于有如今的面貌,看着上首的秦王政一礼,尉缭同样起身,拱手回应。“先生以为,接下来秦廷对于山东六国应该行如何之策?”论天下大势,足见尉缭之才,秦王政面上很是欢喜,从此人神情言语虽可以看出,秦国并非其第一选择,但如今既然来到了秦国,那就是秦国之才。“兵家论势,上战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对山东六国,更是应该如此行之。”“如今秦国虽独强诸夏,但还没有足够的底蕴一天下,故而,需对山东六国文武两战,文战实施之策,以邦交大才率精干吏员长驻山东,一则大宣天下合一潮流,瓦解朝野战心。”“二则结交权臣为我所用,使六国不能相互为援,更不能重结合纵。三则探究六国民情民治,以为日后整肃天下之根基,缭以为,若能有两支邦交锐师出山东,力行文战,则六国不难平定也!”谈及此,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的尉缭并没有归位,而是踏步厅殿之中,将自己所谋之策一一道出,身为兵家传人,自是有独到之处。上首的秦王政闻之,不住颔首,尉缭之语和王弟所言相似,不过,比起王弟的谋略大政,尉缭之言更是详细许多,更有针对性。“武战实施之策,则是重练新兵,做好时刻一天下的准备,山东有六国,若是秦国东出,必要秋风扫落叶,灭六国,匡天下。”“此间年岁,最少也得七年,长则十年,须有诸多精兵良将,须有四十万以上的悍勇兵士,若成,文武并进,一天下指日可待!”:()秦时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