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比晏昭回,她自然更相信十一。
尽管她熟知香材的气味,但香材和药材并不全然一致,她无法确定这瓶闻起来是上好的金疮药中是否掺杂瞭其他毒物。
隻不过,薑月窈完全不明白晏昭回的动机,这太不合常理瞭。
薑月窈一边重新替十一清理伤口,一边忍不住困惑地问道:“可是晏公子为什麽要这麽做?他刚帮我们出逃,为什麽又要杀你?”
“因为我受命要杀晏昭回,如果我没收到你的消息,他已经死瞭。”十一看著薑月窈心疼地处理他的伤口,紧蹙的眉眼终于舒展。
“他肯定不希望我活著。”十一对晏昭回没有好恶的感受,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仿佛隻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所以,他不是帮我们,是帮你。”十一微掀眼睑看著薑月窈,低声嘟囔:“他们没准都抓错他的软肋瞭……”
或许,窈窈才是晏昭回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否则,晏昭回不会放弃那麽好的追杀他的机会,反而给他提供猎犬,供他追寻窈窈的踪迹。
而且,晏昭回虽然不知道他傢在哪儿,却也知道,他要归傢,总得在瓜洲渡换船出海。
没准,等他们一到瓜洲渡,晏昭回的人就在那儿守株待兔,等著把窈窈从他身边夺走。
晏昭回想都别想!
十一从喉咙裡发出不满和警惕的嘟哝声,伸手握住薑月窈的手臂,试图将她往自己怀裡带。
“你小心些!”薑月窈一声惊呼。她压根来不及深思十一的话,隻顾著焦急地抵著他没有受伤的地方,不许他抱她。
十一垂眸看她,声音裡有点委屈:“喔。”
薑月窈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幸而他的伤口没有再次出血。
薑月窈松瞭口气,连忙用方才干净的佈条替他简单地包扎伤口,嗔道:“不许乱动。你伤得那麽重,还不能用药。好不容易止住血,万一伤口裂开,很危险的!”
她好不容易给他包扎完,忙拖出一张竹篾,铺在船舱内。
然后,她用披风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十一,勉强充当铺盖:“你先躺一会儿,见到渡口我叫你。”
十一顺从地躺在竹篾上。披风被江上秋日晒得暖洋洋的,更何况,它曾披在窈窈身上。此时再披上,十一隻觉浑身舒畅,紧绷的那口劲儿瞬间卸下。
他的神色有几分迷离,可仍执拗地看著她。
薑月窈洞察他目光背后的含义,又好气又无奈:“水上茫茫,我哪儿都不会去。”
十一含糊地应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迅速地沉入梦乡。
等到十一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薑月窈才蹑手蹑脚地离开船舱。
她将十一脱下的血衣挂在鱼鈎上,像洗帕子那样在河水中几进几出。
血衣在清澈的河水中荡漾,将附近的河水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薑月窈好不容易勉强将衣裳洗净,将湿漉漉的衣服搭在甲板上晾晒。
然后,她才终于脱力,跌坐在船舱裡,忧心忡忡地注视著身边的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