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冷眼旁观,脑子里想的却是曾经的小师妹。
要是他们几人一起吃饭,小师妹总是给他们夹菜,把他们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哪怕只有师兄妹几人,她每次都坐到他旁边,帮他挡掉两个师兄劝来的酒,沈苍一和南宫少尘不敢给她喝,自然也就没办法来灌小师弟喝酒,小师妹就会悄悄给他眨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他烦躁的收回视线,低头藏住了眼底的情绪,闷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
闲云宗开完庆功宴,不想第二天和其他宗门们一起走,提前下山了。
第二天天亮前他们已经到了玉京城,去玉京街玄阳宗的接待处归还了通行令牌,其他人找了家茶楼喝茶,林望和百里夜去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把要给陵凌宗的东西先寄存,没想到陵凌宗和他们的思路一样,晚上去了筵席提前离场,早就在山下等着他们了。
林望和陵凌宗做完交易,收了一部分灵石,剩下的陵凌宗后续直接送到闲云宗去,双方友好交谈热切会晤,林望谈完出来,发现在客堂等他的百里夜不见了,还以为他先回茶楼去了。
结果他回了茶楼,其他人也没见到百里夜,在城里找,也没有找到。
百里夜不见了。
玉京城某处客栈。
“师父。”纪月辞推门进来。
“怎么样?”万知闲刚刚还在窗前踱步,瞬间就到了纪月辞面前,“打听到点什么了吗?”
林望跟在后面进来,摇了摇头:“没有。”
百里夜不见了之后他们没有启程回闲云宗,留在玉京城中寻找,万知闲和林望当天就去和陵凌宗交易的客栈打听,但是到处都没有百里夜的下落,附近也没有发生过任何骚乱,如果百里夜不是自己走的,别人想要带走他怎么都得闹出点动静来,除非对方修为很高,能迅速制服他。
这次来参加盛会,林望和江北山给百里夜准备了不少药糖,糖盒在他身上,以他的修为,就算只是短暂灵力爆发,哪怕是五大宗的宗主来了,也别想悄无声息的制服并带走他。
但事实就是城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都很平静。
玄阳宗驻留在城中的接待处也撤回了山门,他们撤走之前万知闲赶过去,硬说自己弟子可能是回了住所拿东西,让人带着他回去看了一眼,想着百里夜会不会真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回去拿。
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师父。”江北山推门进来,云箬和他一起,两人进了门也是摇了摇头。
两天时间,他们几乎快把玉京城都翻遍了,不仅找不到百里夜,也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玉京城中平静又繁华,一切如同他们一起来赴盛会的那天。
现在却少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师兄提前回闲云宗去了?”江北山说。
屋子里没人回答。
江北山眨了眨狗狗眼,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百里夜要先回去怎么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开。
他沮丧的走到万知闲身边挨着师父坐下,眼泪水忍不住的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冒了出来。
“北山别哭。”云箬递给他一块手帕,看向万知闲,“师父,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万知闲叹了口气。
云箬又道:“他当初怎么成为你弟子的?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会不会是寻仇?或者什么别的缘由?百里夜肯定不会不告而别,说不定,和他过去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云箬一番冷静的话,让屋里的人都找到了点苗头,他们已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两天,什么线索都没有,云箬说的话却有几分道理,再联想到百里夜那一身被毁的灵脉,立刻都眼巴巴的看着万知闲。
万知闲轻叹一声:“我捡到那小子都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想想啊。”
十年前的万知闲把纪月辞捡回去还没多久,不超过两年,在段在青的帮忙下建起了闲云宗,刚从仙门百家那里拿到了属于闲云宗的宗门铭牌,就又收了个徒弟——游历一年多的林望找上了门来,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弟子。
万知闲心情还算不错,觉得纪月辞有了个伴,以后会越来越好。
他当时接了个赚钱的任务,北边某个村子发生了地动,村外拦路的山体被震出了一条裂缝,能供人通过,村民们从这条路更加方便出山进山,也比攀山越岭更安全,走的人多了,俨然成为了一条新的小路。
却也不知这次地动引出了深居山中的什么妖兽,就专门潜伏在山缝里的路中伤人,死了的人的死状都很诡异,几乎都是窒息而亡,村里的人没多久发现了,不敢再出门,有个樵夫冒着危险翻山出去,进城镇去找城主说明了此事,城镇才将这事发了任务,请人去除妖兽。
万知闲接了任务就去了这小村子,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他刚进山缝,居然就在这条道上遇见了那吃人的野兽正在攻击人,还是个女人,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野兽解决了,询问之下才知道女子的丈夫就是冒死进城镇去传出讯息的樵夫,丈夫出去几天未归,她以为人已经遇难,想来找寻他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
万知闲向她解释自己的来意,那女人就邀请他去家中做客,要感谢他。
万知闲跟着她往山缝里走,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且这山中的小路越走越窄,也越来越黑,前方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有些缥缈,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停止脚步却停不下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往狭窄的山缝中挤去,竟似要把自己活生生挤入无法通行的山壁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