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琉影听到我的声音,似乎也有些讶异,半晌憋出一句:“属下先行告退。”便急着走了,留下我同木璃在帘子里眼瞪眼。半晌,木璃轻咳一声,坐回到榻边,重新抱住了我,才道:“不过是让他去把当初项严囚禁你的屋子给烧了罢了。”我倒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今日是大姐同项将军的大喜之日?”木璃在我头顶“嗯”了一声。我犹豫着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就算是闹洞房,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木璃却不屑了一声,回道:“有何不妥?只许他当初坏我好事,便不许我坏他好事了?如今我不过是烧他一间屋子罢了,算是便宜了他。”我这才突想起,若是当初项严不曾绑了我,照我那时的心境,必定早便迫不及待跑到木璃身边去了,木璃那一身伤也不会拖了那么久才治好,这么一想,倒发现木璃说得很有些道理,也便不再计较。我抬手抱住木璃,却触到一手青丝,这才醒起自再见他起,他便一直不曾束过发,即便是那日宫中夜宴,他也是散着发的,虽说他这般同当初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但到底算是有些不合礼数……“你这头发……”我刚一开口,木璃便低了头看我,目中含着柔柔的情意,我被他这么一看,自然而然便想起当初同他的约定来,也笑了,推了他一把道:“去给我拿把梳子来。”木璃这时却摇了头道:“你身子不好,如今还是不……”我趁着他话还未说完,又推了他一下,打断他道:“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不能总躺着,总要活动活动,你不让我下地,如今连束发都不许了?”木璃想了一会儿,终究点了头,起身自一旁拿了把梳子过来。我一边替他梳发,一边道:“下回我去挑一块上好的桃木,托人做成梳子,专门用来给你梳发,你说好不好?”木璃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笑意:“好。”顿了顿,又道,“我来做。”我听了轻嗤一声,笑他道:“就你那手艺,让你捏几个糖人,你捏了两年都没个样子,做得好梳子么?”木璃也笑了,这回却是良久都没说话,似是在想着什么,最终只道:“待回了慕族,我带你去看些东西。”我随口应下,伸手拿了一旁的束带来替他将发束好,左右看了看,颇为满意,这才将梳子塞回给木璃,重新窝到他怀里道:“木璃,你去过玉雪原吗?”“……当初是动身了,不过又接到你到齐国的消息,半路便折到了都城。”我有些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那,那你是何时才寻到我的?”木璃低头看了我一眼,那眼里的情绪看得我脸一红,他才笑着牵起我的手说:“你昏睡的半年里我都陪着你,你说我是何时寻到你的?”我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我一直觉得在澜府住着的每一晚都睡得挺好的……”木璃毫不避讳地点头,摩挲着我的手指指腹道:“你昏睡的半年里,手上总会包着纱布,白日里放血,到了深夜脸色也不见好,即便他们有给你喂些止疼药,你半夜里还是时常会疼得不行,有时候你做噩梦……”我羞恼地赶忙抽出手去捂住他的嘴,又意识到什么,问道:“既然你一直知道我的处境,那,那我当时日日跑到云坊门口瞎逛,你也……”木璃被我捂着嘴,不方便说话,这时听我这般说,弯了眉眼笑着点了点头。我低呼一声,埋进他怀里都没脸见人了,木璃的嘴从我手心里解脱,不由笑道:“这有什么,那时知道你有见我的心,我不知道多高兴,只是到底怕惊了你,才一直不曾让你知晓,谁知道项严会突然出来横插一脚,害我又差些将都城掀了个个……”他说到这里,又停住了。我知道木璃一提到这事又该心里不舒坦了,也为了减少自己的尴尬,忙捡起刚才的话题,接着道:“我在玉雪原里待了半个多月,这几日我空闲的时候便总在想,若是我们如今得到的信息都是对的,玉雪原可能便是这千年来酉悯族一直落脚的地方。”木璃顿了顿,才道:“怎么说?”“唔,不好说,原里被人设了迷障,连我都不敢轻易进去。且当初我看着那原下的酉村,便总觉着透出不少怪异来。我打听过,在我没去之前,进原找药引用的草药好像会是村里的人轮流来办,这说明他们家家户户都识得草药,虽说有久病成医的道理,但原里的迷障却绝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在玉雪原里生活了这么久,没道理不知道,可我进原采药时,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同我知会过。你觉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