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态度转得太快,闹得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可今日我进宫原不过便是想让这事更好地了结,否则日后我便需一直背着“出逃的陈国准太子妃”的名头,着实让人困扰,既然如今皇帝终于妥协了,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点了头道:“皇上有何条件?”皇帝看着我笑道:“你果然通透……”也不再多言,接着道,“你将案上的烛台转动三圈多半分,取了墙上暗格里的东西来。”我依言做了,果然见到龙椅一旁露出一个暗格来,里头放着一个香囊。我有些奇怪皇帝为何会将这种东西摆在此处,却还是将它拿了出来,递给皇帝,却不见他接过。“朕要你记住这香囊,答应朕,若是日后你得回故土,便回到这里取了香囊,替朕将它长埋你那故土之下。”我的……故土?我心头一紧,抬头道:“皇上……轻素不明白你的意思……这香囊之中是何物?”“如今你尚不必知晓,朕也不过只是推测罢了。”皇帝说着,起身道,“替朕磨墨。”一炷香后,我袖中放着皇帝的留信,踏出御书房的屋门。门外夕阳落在枝头,琉梓便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准备冲进来的架势,一旁的高进也很紧张,身后早已站了不少羽林军。我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最后回头看了身后的御书房一眼,同琉梓道:“走吧。”☆、 留人“风公子。”“风公子。”“……”风靳轩一路走来,所遇宫女侍卫皆停下行礼,却不见他同往日那般温润轻笑着回道“不必多礼”,只微皱着眉点了头,轻步离去。不多时,风靳轩拐进一处院落,行至一道屋门前,顿了顿,还是抬步迈了进去。一进屋,入目的便是立在屋中的一抹身影,那身影只着了一身青衣,屋内也不见任何华贵之物,当真是全然没有一国太子的派头。顺着那身影的视线看去,墙上并排挂了两幅画,一幅笔法青涩画着山水,另一幅却画法独特,其上是一只白鹤在半空旋身的景象。两幅画画风迥异,线条却又出奇的和谐,再看向画卷一角的提字,风靳轩心里苦笑——果然是她……看了那画片刻,风靳轩才移开视线唤道:“穆。”“嗯,”陈穆微一点头,却是没有回身,“你来了。”风靳轩也一点头,开口道:“她……”“她在御书房。”“那你……”“靳轩,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世上到底有什么能栓住她,如今试过了,原来圣旨也是不行。”“还未有定数。”陈穆低头自嘲般笑道:“你不必宽慰我,她既然去见了父皇,便是铁了心的愿意抗旨,一直都是你比我更了解她,结局如何早已不必再多加揣测。”风靳轩踏前一步:“穆,你早便知她心如磐石,又何必这般行事?”听了这话,陈穆终于回头看了风靳轩一眼,才道:“靳轩,我与你不同,你一直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到她如今依旧不曾明了你的心思,我看着你这般,便总在想,我可不能如此。自小有何当真想要的,我便会拼尽了全力去争取,这回也不例外,只是结局变了,儿时父皇宠着,皇兄让着,我只需努力一些,又有何事无法达成?如今虽有你也让着我,可到底她不是物件,我终究,还是得不到她……”风靳轩站在屋门口,看着昔日傲然的背脊如今竟有些微低垂,良久才开口道:“我从未来过你的卧房,今日你让我过来,便是让我也来观摩这两幅画?”陈穆轻摇了头,回身坐到桌旁:“说来也当真可笑,当初我若是不曾拾到这两幅画,不曾看过她的眼睛,是否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颓然得毫无太子模样?”风靳轩也走到桌旁坐下,再次看了那两幅画一眼,只道:“或许当真便是命中注定。”“……听说她曾为你画过一幅画?”风靳轩一愣,旋即笑道:“的确,那时我将画打开,竟见着一个自己,便如对镜一般,你不知我当时心中是何想法,可总归是想着自己死乞白赖同她讨一份谢礼到底是没错……”陈穆看着风靳轩的苦笑,突然道:“去吧。”风靳轩一怔,又听陈穆接着道:“有些事,还是让她知晓的好,依你的能力,虽有木少主的人护着她,要找到她也并非不可能。”风靳轩静默一瞬,抬头问道:“那你呢?”陈穆低了头,半晌才道:“她,大抵是不愿再见我了……”******宫门外,琉桑便站在马车旁静静候着,显然是已经将东西交给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