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七正说着,大哥他们却同时起身对着澜七作了一揖,别说澜七被吓得起身连连摆手,便是我也没坐住,起了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风靳轩开口道:“这一礼,澜兄不必推辞,乃是我等对令祖父的敬谢之意。”陈穆接着道:“澜先生替皇兄看诊之时父皇屏退了众人,只我几人日日守在皇兄的榻旁,这才得以耳闻,先生那时曾言断不会说与他人,这多年来一直守诺,便是连澜兄都未曾告知,如此高风亮节,实为可敬。”这回连我都有些动容了——替陈国太子诊治这事当时若是为人知晓,想要从中打探些什么的可是大有人在,这老先生却仍能守口如瓶五年之久,便是临终前对着最看好的亲孙子也并未多言半句,如此众诺,可谓君子。我一面颇为感叹,一面看看屋内众人的情形,不由心内翻了个白眼,有凳子不坐,偏要站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轻咳一声,我只得打破沉默道:“澜老先生的确君子之心,澜七公子不必推辞。”说完也对他行了一礼。澜七顿了顿,终究还是受了,众人这才重新入座。方才说到哪儿了?被他们这一打岔,我的思绪都有些乱了,正想着该从何处开口,听到陈穆的声音响在对面:“那时先生在皇兄屋里一番查探,最终怀疑那毒便下在皇兄的剑穗上……”剑穗?这不就好办了么,我不禁有些雀跃,问道:“那这剑穗自何处得来?”陈穆抬眸向我看了一眼,才道:“那剑穗是我几人送与皇兄的及冠礼……”“这……”我回头去看大哥二哥,只见他们均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来,我心底一凉,方才的兴冲冲全然不见了。无怪乎这么多年来这陈慈的死因还未查明,原来是这一查最后只能查到当今太子的头上……可陈穆这人又如何会害了自己的皇兄,大哥二哥还有风靳轩他们也都不是会做出这等事之人,那这案子便相当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那……”皇帝怎么没把陈穆他们给办了,反而还立了陈穆为储君?陈穆似是知晓我没问出口的疑惑,开口道:“皇兄那时便保了我们,我也发下毒誓,必会找出真凶,加上父皇原本也并未怀疑我等,这才到了今日。”我恍然大悟,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先太子薨逝,陈穆又成了最有可能下手的人,一下子除去两位皇子,那么最终得益的会是谁呢?这般想着,我脱口而出道:“如今朝中,除了殿下,哪位皇子的势力最大?”我这话问出口,虽有些不合身份,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想抬头看到几人均是一副赞赏的神情,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听陈穆道:“如今这朝中,唯有三皇兄的势力较之其他能与我相抗衡一二。”三皇子?“哦,便是两年前鹤湖……”我回头想向大哥二哥求证,却突然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这才意识到,两年前那一日大姐也在其中掺了一脚,还是最主要的一脚。虽说我对这姐姐没什么情谊,但大哥二哥作为她的兄长,必定同我是不一样,我忙不迭地收了话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姐所言不差,我还记得那日你曾让我当心‘嫣散’。只是后来我回府却未从典籍上找到这一物什,知晓小姐所知不同常人,今日这才托子逸和子猷请了小姐过来,果然不负众望。”我回头见这说话的是风靳轩,一面有些感激他替我解了这尴尬,一面又有些不满——原来就是他将我拉入了这是非之中……想了想,我还是道:“原来如此,只是轻素有一事不明,难道查了五年也未自三皇子处查出些什么吗?”二哥这时也开口道:“小妹你有所不知,贵为皇子,无凭无据,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说查便查,而且这事总没有一个确切的线索,也无从查起。”我有些奇怪:“方才不是说了澜先生怀疑那毒便下在剑穗上吗?”大哥点了点头,却道:“可先生也只是怀疑,并未能证实。”我想了想,问道:“那剑穗上可有花纹?”问罢便见几人满是讶异地朝我望来,这回都不必他们回答了,我自己接了下去。“方才关于这雪纹草我还有一事未言,‘雪纹草’之中的‘纹’不只因了这药草根茎上的云纹,也是因其熬成汤汁后施于布匹丝绸上皆会留下蓝白相间的云纹,故此得名。不过诸位方才并未特意提及此事,莫不是那剑穗上本身便有些花纹,将那药所留下的花纹遮住了,是以你们并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