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接着劝,边上一人也开口道:“姑娘,你先将他放下,大庭广众的大家都不好看不是?”我听着这声音,愣了一愣——这不就是方才那华岩的声音么?流烟回过头来,冲着那华岩道:“我最烦你们这些人,仗着家中有些权势便整日无所事事,跑到茶楼里来说三道四,议论他人的是非,有这个闲心你们为何不多读些书?要文不能文,要武又不能武,你们……”方才喝茶时这几人的对话我也听了大半,这几位公子想来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是以流烟这话虽说得很是在理,却也不能这般当众说出来,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有些麻烦既然不是必须招惹的那便最好少去招惹。我情急之下想起先前那本针灸上所载的内容,趁着流烟对我没有防范,从袖中掏出一根金针来刺中了她颈后的穴位,流烟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我吐出一口气来,见流烟朝我看过来,伸手去掰下她的手,想了想,又从袖中掏出轻纱来替她将脸蒙上,这才厉声道:“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你先放开他,你一个姑娘家,在这茶楼之中这般胡来,成何体统?”流烟被我这么骂了一句,也醒过来了,我凑到她耳边接着低声道:“今日你若当真闹出了事来,回府我便同澜七说,改日我也不会再拉你出府逛街了!”澜七当真是她的要害,我这么一提,流烟便蔫了,低了头一副认错的模样。我这才用金针替她解了哑穴,问她道:“方才为何这般冲动?”流烟回头看了看如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书生,同我委屈道:“他方才说,说你……那陈国的江府三小姐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从她大姐手中抢走了当初的陈国太子,后来把戏被揭穿了,陈国先皇才下旨取消的婚约……”我听着这话一愣,原来这丫头方才这般,都是为了我……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别人如何说那是别人的事,你今日这般即便能堵住一人之口,那悠悠众口你又拿什么去堵?莫不是要去一个一个地提他们的领子?”流烟有些急了:“可是我都听到了,如何能……”我握住她的手:“他们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说几句又如何,若是连这么几句都听不得了,还不得把自己逼疯了去?你是齐国人,那便不要总惦记着陈国的事,不过是同那江府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你便这般替她说话了?他们如何同我们又有何关系?你知不知道自己这般做不仅自寻烦恼还得罪人?”我这话不仅是说给流烟听,也是说给那几个书生听,更是说给这周围看热闹的人听的。今日这事若是有心人,必能查得出来,在玉雪原遇到的那姑娘若是当真还好好的,从此处得知我的消息,转而来寻流烟的麻烦便是连累了流烟,还是尽早撇清关系的好……我回过身看着那几位公子,华岩显然是几人中做得了主的一个,我冲着他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小妹自小被宠惯了,下手也没个轻重,冲撞了你们,今日之事便算是我们的错处,几位今日这茶便由我来请了,还望海涵。”那被流烟提起来的男子怒道:“你们说没事便没事了,我……”说着他正要跨前一步,却被华岩拦住了。只见华岩对那当先说话的女子作了一揖,赔礼道:“今日之事还是我等失言在先,两位姑娘莫怪,我替他同你们道歉了,这茶钱自然也不必由姑娘你们来付,若是可以,不如我们请姑娘吃顿饭,聊表歉意。”我笑道:“公子不怪罪,自然是再好不过,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错处,不如此事便就此作罢。”那华岩也没有再多说,冲我点了点头,我谢过他,这才拉上流烟出了茶楼。身后,先前那男子觉得太过丢人,气道:“华岩,这事如何能这般算了?你听不出来她刚才那些话都是在指桑骂槐?而且我们是什么人,她们竟然还想拿区区茶钱打发了我们,实在太放肆了!”华岩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是那姑娘动手太快,不然我也要对你动手了,怎么你心中有了尚书千金你便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他日你若是也见过那位三小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口无遮拦!”那男子被华岩说得一愣,没想到华岩也这般不给他面子,看了周围不敢出声的几人一眼,觉得自讨没趣,在这茶楼里也待不下去了,不再说什么,拂袖离开。华岩却没在意那男子的无礼,想着方才那女子的声音,怎的同那位这般相像,那眉眼也隐约……茶楼里围着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得一干二净,华岩一行人也不再逗留,出了茶楼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