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杰一时语塞,郑彦宁唇角一挑,有些自怜自艾的说:“你可以选择我,也可以放弃我。我只能被你选择,或者被你放弃。季天杰,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两个人相对无言,季天杰轻声说:“没有想到,我们六年的感情也会有这些困扰。”
郑彦宁深深的盯着他,眼眶渐渐红了,说:“季天杰,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平等,你是主导者,是掌控者。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有一天,你突然觉得我索然无趣,你可以转身就走,我却只能留在原地哭泣。我需要这一层保护,作为开启新生活的勇气。”
季天杰忽然冷笑起来,说:“原以为你天真无邪,对我毫无保留,却也知道给自己留点本钱。”
郑彦宁立刻住嘴,做不到让他怜惜,至少不能让他讨厌。
季天杰打开房门,把头一摆,示意郑彦宁可以离开,说:“如果是这样,你和黄亚茹也没什么区别。相形之下,她比你更天真,以为付出所有就可以留住我。”
郑彦宁抬脚就走,季天杰拉住她,把LV包包塞到她的手里。
“我没有付出,也不配得到,你拿去给黄亚茹吧,”郑彦宁把包轻轻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季天杰脸色一变,阴鸷而凶狠。他把包强行背到郑彦宁的肩上,粗鲁的把她推出门,说:“郑彦宁,我给你的东西不能拒绝。不要忘记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可以给你打造一切,也可以剥夺你的一切。不要高估了你自己。”
门在身后狠狠关上,巨响重重砸在郑彦宁的心头。
她背着包灰溜溜的下楼,在楼下回头去看二楼东户,季天杰果然正站在阳台上,他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郑彦宁,神情复杂,有几分不舍,有几分怜惜,更多的是藐视,仿佛郑彦宁就是他脚下的一只小小蝼蚁,任他生杀予夺。
郑彦宁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鹿,惊慌而又茫然,找不到森林的入口。
片刻之后,郑彦宁嫣然一笑,仿佛春天所有的鲜花,都在这一刻绽放。
她向他挥了挥手,昂起头,转身离去。
被碾压又怎么样,即使身为草芥,也有资格沐浴阳光。
季天杰的脸色阴沉,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回到碧水小区,郑彦宁把LV包包放好,这个以后要归还,一定要好好保管。
微信提示音响起,郑彦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崔景豫。
他发来一段视频,法国的艾菲尔铁塔,还有凯旋门。
这是在通报行程?
“郑彦宁,给你带点纪念品回来?”
纪念品,LV?郑彦宁自嘲一笑,她不是用这些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郑彦宁,很忙吗?为什么不回复我?”
郑彦宁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回复了一句“平安归来”。
崔景豫回了一句“谢谢”。
然后他们谁也没再发微信。
又过了一会儿,卢砺行发来微信:“郑彦宁,在做什么?”
他想说的不止这一句,却只能说这一句。
郑彦宁简短回复:“在家,休息,再联系。”
纵有千言万语,她也只能说这几个字。她的生活即将发生巨变,或许不至于粉身碎骨,但是被剥皮抽筋,恐怕少不了。谁也救不了她,她也不能牵连其他人。
郑彦宁喃喃自语:“季天杰,有什么怒火,冲我来,我不躲也不藏。你给的都拿回去,多少还会剩一点吧,不至于让我一无所有吧。”
浑浑噩噩过完了周末,季天杰再也没有联系过她。郑彦宁心想,他可能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上班,下班,办公室,法院,看守所,三点一线,被案卷淹没的日子,没有变化,也没有期待。
所有人都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季天杰,卢砺行,崔景豫,都失去了消息。只有看到楼下停着的蓝色大众途岳,看到崔景豫家里的豪华密码门,郑彦宁才会想起有崔景豫这样一个邻居。
周五政治部准备了一次红色教育活动,张主任说郑彦宁手中的案子最少,于是派她代表刑检部门去参加活动。
一大早七点半出发,先上高速再转县级公路,最后走了一段乡村公路,终于到了活动地点,参观,学习,吃过农家菜,购买了一堆助农产品,然后回程。
郑彦宁觉得这一趟行程比上班还累,而且又欠下了不少案子,但是思想教育活动,理应积极参加。毕竟她郑彦宁是个有上进心的大好青年。
晚上才到家,她拎着两大包菜干上了楼,突然发现崔景豫家的门开着,这个时间段,厨师或者家政都不可能在,难道是崔景豫回来了?
郑彦宁急忙掏出钥匙,打算溜进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