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门外有童稚声呼唤。
“诶,我来啦!”
小九拍拍晏醴的肩膀,道:“姨姨,果儿来找小九喽!下回,下回再给你讲。”
“好——快去玩吧!”晏醴笑着点点头,“记得回来喝药!”
小院里倏地安静下来,只剩了她一人。
思绪又纷纷扰扰萦上心头来,各种棘手的问题又给她当头一棒!当下的问题是她如何回到南阳军呢?
她给莫喜写了道别信,还迷晕了霍斟,做都做了,就这样施施然回去?
莫喜好办,只要多哄哄她,定不会介意这出诈走。但是,霍斟可就棘手了,她接二连三地从军营里逃走,逃走不成还给他下药,以霍斟的性子,她这样骗他,要哄个八百年都不一定能和好如初,更别提还能容得下她死皮赖脸跟在身边吗?
她可是见过霍斟处理军中的逃兵和叛徒,抽筋剥皮都是轻的,恨不得五马分尸、剁成肉块!南阳军的阎王爷也不是浪得虚名。
是日,晏醴正在长卿堂帮工。
郁雾从里屋出来,就看到晏醴一脸愁苦相地碾药材,他敲了敲晏醴面前的小几,懒懒开口:“赔钱。”
晏醴一脸茫然瞪大圆眼:“赔什么钱?”
郁雾玉指轻点她正碾的小磨中的药材:“鸡血藤须切薄片,你为何要碾的稀碎?浪费药材!”
晏醴这才看见小磨中的鸡血藤,她本想碾的是五倍子,不知怎的竟然拿起了鸡血藤。
无奈,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推给郁雾。
郁雾诧异的看着那枚铜钱,要是平时,晏醴向来扣扣搜搜一毛不拔,怎么会真给他掏钱?
不对,不对!她有古怪,郁雾暗想。
他则单手撑着下颌,凑近了晏醴盯着她看。
晏醴方才又走了神,被突然贴上来的俊脸吓了一跳,几乎拍案而起。
“我都赔你了,还想怎么样?”
郁雾拿起那枚铜板端详起来,凤眸一瞥:“就一个,你觉得够吗?”
晏醴没好气道:“不够也没钱了!”
郁雾这才找回了点晏醴原来的样子,如同老先生训话般,对她语重心长道:“阿醴啊,人生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如果你提早进了七七之年,天癸竭,有了绝经前后诸症的话,一定要找我,这一方面,我也是很拿手的!”
晏醴可没心思跟他调笑,叹口气:“师傅啊,我……可能……也许……大概……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郁雾没表现出晏醴预料中的诧异神色,他只淡淡道:“早知道了。你一派魂不守舍的样子,人虽坐在这,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去哪了。”
晏醴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师傅。我可能要去找我阿哥了。回南阳军中。”
听到这,郁雾敛下眸,冷冷道:“那你可得快点了,过了岁除,南阳军就要整军拔营了。”
说着,他走回里屋,在将关上门时,门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
“走的时候别跟我说,不喜欢煽情那一套!”
话音未落,“?”,门重重合上。
晏醴甚少见他这副样子,郁雾通常都是懒散贵公子做派,说话也多是玩笑和调侃,用这种郑重又略带冰冷的语气,还是头一次。
她愣了愣,还是坐下来,将五倍子碾碎了,做完今日的杂务,打扫干净内堂。
留步时,她在桌上放下一颗金元宝。遂出了长卿堂。
郁雾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唤来三七一问,得知晏醴走了,他才从里屋缓缓步出。
果然人走屋空,只剩案几上的一枚铜钱和在它旁边显得像庞然大物般的一颗金元宝。
这颗金元宝不太寻常,上面刻了大大的四个字。
郁雾拿起来端详,只见好好的金元宝被刻刀硬生生刻了四个大字,字体是隽秀的小楷。
“晏醴谢师。”
他当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