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人的满身花绣,甚是骇人啊!”一人抱着臂膀缩着脖子,与旁人讨论。
“那眼睛,足有小儿拳头大,竟然能发出光来,可不就是佛经上那地狱饿鬼的样貌?”
“本以为禁军都是软蛋呢,这种人他们也敢拦上去找碴,竟然有几分胆色嘛!”
“看看那一口尖牙,哪里像是个人?要我看,一定是这韦将军有古时姜太公的法门,召来的神鬼助阵!那群禁军的软蛋,一会儿挨打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有没有胆色咯!”
这一群人在旁侧看热闹。韦祎和钱氿走到他们身后,把这段对话听在耳朵里。
钱氿清清嗓子。
这群看热闹的回头,吓了一哆嗦,抬头向上看。
韦祎和钱氿都是身高八尺还多的,常人身高也就只有七尺多,他俩并排站在别人身后,甚有冲击力。
“嘘,别声张,哥几个带上我们。”钱氿很有亲和力。
“哎哎哎,两位长官站这儿,视野最好!”他们腾出一块空地来。
从前,钱氿找韦祎说闲话的时候提过肖丰的事情。
肖丰长成那恶鬼样子,韦祎初次见他也吓了个趔趄。
讨论别人的样貌实在是不礼貌,虽然好奇,韦祎一直憋住了没问。钱氿来做汇报外加唠闲磕,韦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钱氿,钱氿先受不了。
“他老家在西南边陲深山里,住在林寨子里头,好像是个什么族的人来着,反正不是汉人。”钱氿凑过去,“他跟我说啊,他们那个族裔把花斑老虎当神明供奉,寨子里的小孩儿长到六七岁换下乳牙,如果再长出来的牙是如常人一般的,将来便去耕种庄稼。若是再生出来的牙是老虎一般的尖牙,便送去祭坛神庙里头练武,将来护卫山寨,等练武的小孩儿长到十五岁,刺上一身花绣,据说这花绣能让武士力通鬼神。”
韦祎隐隐舔着自己的门牙。人怎可能长出尖牙来?
“喔,不过他也说了,尖牙小孩儿几十年不见一两个,又不能没有人习武护寨,所以就从好斗壮实的小孩儿里面选,等学成了再把牙齿磨尖。”钱氿露出一脸神秘兮兮地笑,“他也强调了好多遍,别人都是后天磨尖的,唯有他的尖牙是天生的。”
八卦已经开始,再去考虑那什么正人君子就太虚伪了。于是韦祎接着问,“那他怎么就出山来从军?”
“这就更奇了,他只说过一次。”钱氿凑近,“您可别说出去啊,不然那疯子一准找我麻烦。”
“当然当然。”
“与他一同习武的几个小孩嫉妒他,师兄弟几个比试的时候故意收力被他打伤,他就被寨子撵了出来。后来游荡到州府一带,在街上打杀混日子,赶上征兵,参加了。去当兵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看看,刚参军就遇上我了嘛!”
嫉妒他什么?
“嫉妒他尖牙是天生的。”钱氿摆摆手,“嗐,他还说在他们寨里,他是公认的美男子,全寨子的小姑娘争着给他缝衣裳纳草鞋。”
“看不出来啊!”韦祎旁观肖丰此人,他似乎很享受别人惧怕他的样子。“你跟他那么熟,去过他家乡没有啊?”
“没有。他说被赶出来绕了快一个月才出了深山,回寨的路是找不到了。”
当时的韦祎寻思着,那这人也挺惨的,有家不能回。
接下来钱氿说,肖丰在外头发现各色吃食、玩意儿比山里好多了,又有不少高手,幸好寨子里没亲人了,不用回去可真好!
把韦祎的同情心噎回去了。于是八卦的神经越发放肆,“那他为何又到京城来?”
看韦祎那表情,钱氿忽然抱起了手臂,挑眉,“不知道!”
“你们关系这么好,你不知道?”韦祎挑眉。这俩人看着就不是一路的,偏偏十分要好,要说军中的传闻嘛,也不是没有。
“不知道不知道,嘿,我才不八卦我自己呢!”说完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迅速溜走。
这会儿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看钱氿又看看被围住的肖丰,啧,名为八卦的神经又绷了起来。韦祎倒也不信这二人的关系真如传闻中所言,但是二十几岁还未婚配的青年男子,不八卦一下真是浪费。
池勤和新娘子的爱情故事被八卦了两个月了,如今都成了新编使团军的谈资,今天韦祎还听见有人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