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就是监军,张俊嘴上说得好听,却一直坐在那不走,明显是专等着岳飞和韩世忠对陆文龙行军杖之刑。见张俊没有走的意思,拿定主意是要看着岳韩二人是否真的要惩治陆文龙。韩世忠无奈,看了一眼岳飞,岳飞也知道这假戏若不真做,只怕会给张俊留下口实,这对陆文龙也是不利的。于是岳飞把脸一沉,问道:“陆文龙,本帅问你,因你阵前一时大意,被金兀术趁乱逃走,你可知罪?”岳飞此刻很巧妙的给陆文龙定了罪,说是陆文龙一时大意,被金兀术趁乱逃走,而不是先前陆文龙自己所说的私放金兀术。陆文龙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到营中时间不长,虽然对岳家军上下的将领大多有些了解,但若要问全部军中主将的各自立场,他却难以尽详。他早就听闻过张俊的为人,如今更是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位监军大人,肯定和岳飞、韩世忠及在场众人不是一条心,此时岳飞和韩世忠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陆文龙心下明白,嘴上说道:“末将知罪,甘愿受罚。”“哼!”岳飞故意生气的说道:“既如此,就莫怪军法无情,左右,将陆文龙押至帐外,重责三十军杖,以儆效尤。”众将不满,怨声不断,有人欲上前求情。岳飞又道:“若再有为陆文龙求情者,本帅便对他从重惩戒。”众将见岳飞动怒,又想陆文龙已逃过死罪,也不好再说。岳飞又命岳云前往监刑,岳云本欲上前再次为陆文龙求情,被诸葛英用眼神制止。身为岳家军军师的诸葛英岂能看不出岳韩二人的良苦用心?早有兵士上前,一左一右扶住陆文龙的肩膀,向帐外走。虽说是要将陆文龙“押”至帐外,但他们也都为陆文龙不平,因此没有那么做,岳云则跟在后面。寇嗣宝知道陆文龙的这顿军杖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紧锁双眉,也跟着出了大帐。出了中军大帐,便看到乌天鼎快步迎了上来。原来乌天鼎担心陆文龙的安危,一直在帐外等候。乌天鼎虽然和陆文龙一同归顺,但他的身份就是陆文龙的家将,当年陆文龙出使西夏,在路上遇见乌天鼎,乌天鼎感陆文龙恩义,发誓生死追随。那时的陆文龙还是大金国的昌平王殿下,但那时的乌天鼎就已说出了“侍君不事金”的慷慨陈词,也就是从那时起,乌天鼎便只认一个主公。如今,陆文龙归顺大宋,乌天鼎却依旧不会改变初衷,他不会效忠大金国或是大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所忠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文龙。方才乌天鼎在帐外隐约听到岳飞降陆文龙为步卒,他虽心下不悦,却还可以接受,毕竟放走金兀术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可后来他看见张俊进了帐,顿感不妙,果不其然,陆文龙又被追加了三十军杖。若在平时,乌天鼎倒也忍了,毕竟以陆文龙的龙筋虎骨硬扛下这三十军杖也不算什么,再者,归顺后陆文龙曾告诫他凡事要严守军规。可此时不同往日,乌天鼎深知,陆文龙先前被琼芳刺伤,尚未痊愈,又在破金龙阵之时,枪挑铁滑车,只怕是受了内伤,此时若再挨三十军杖,岂不危矣?见陆文龙被押出大帐,乌天鼎迎上前去,“主公!”陆文龙没有做声,也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去。乌天鼎心下着急,又问寇嗣宝:“如何?”寇嗣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下乌天鼎怒了,他猛地一纵身,拦在陆文龙面前,对陆文龙身后的兵士喝道:“今日谁敢动我家主公,我让他死无全尸!”言罢,“嘎嘣…噌啷啷”抽出腰刀在手。周围岳家军的兵士万万没有想到乌天鼎敢拔刀,愣了一下,随后纷纷挺起长枪,将乌天鼎围住。寇嗣宝见状,怕伤了陆文龙和乌天鼎,一时间头脑发热,也拔出腰刀,护在了陆文龙的身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岳云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眼见双方剑拔弩张,陆文龙怒了,大声喝道,“天鼎,嗣宝,你们这是作甚?”“主公,天鼎蒙主公再造之恩,岂能眼看主公受此重罚?”乌天鼎此刻的情绪十分的激动。寇嗣宝也道:“哥哥,嗣宝方才没有据理力争,保全哥哥,现在想想,实在无地自容,哥哥身上有伤,受不得这军杖之苦,嗣宝决不能让他们再碰哥哥一下。”“嗣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着陆文龙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深知这二人定是看不出岳韩二位元帅的良苦用心。“什么?有伤?”岳云听了一怔,问道:“文龙,难道你在冲阵之时受了伤?伤在哪里?快与我看看!”他知道土山阵心处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可能轻轻松松的攻下了。现在看来,陆文龙一定是在冲阵之时受了伤。岳云怪自己没有看出陆文龙的不适,更惭愧方才在帐中没有为兄弟拦下这三十军杖。“一点小伤而已。”陆文龙见岳云如此紧张自己的伤势,心中很是感动,但嘴上还是敷衍了一句。岳云忙道:“既如此,为兄当速去禀明元帅,免除军杖。”说着岳云转身就要走。陆文龙见状忙上前拦住岳云,说道:“岳大哥,文龙身犯重罪,不可不罚啊!”“想必父亲和韩元帅并不知道兄弟受了伤,待我前去禀明,再作计较。”此时的岳云有些急了。这军杖之刑可不是闹着玩的,陆文龙有伤在身,再挨上三十军杖,身体怎能吃得消。“是啊,主公!少将军说的极是。”“哥哥!你就听岳大哥的吧!”乌天鼎和寇嗣宝一面说着,一面手持兵器将陆文龙护得更紧。此时陆文龙摇了摇头,喝道:“难道你二人想陷我于不忠之地吗?”猛然间听到这句话,不论是岳云,还是乌天鼎和寇嗣宝都愣住了。:()龙吟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