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刀片一样不能上下。
周凛在一边靠墙站着,脸色很臭。
他刚被训完话。
李渊还是不允许他通知任何人,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等时间到了,会有律师直接上门宣读遗嘱。他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所有人都提前陷入失去他的痛苦,不如直接抵达结果。
周凛斥责他的自私,说完全不顾姨妈的感受,他是他们家的独子,姨妈要是知道他这样做绝对会疯掉!
温白然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僵持,周凛说服不了他,准备硬来,反正他现在也打不过他。
但李渊摘下眼镜,淡声说如果他敢透露一个字,他就会死在一个他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这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周凛根本就不相信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可他说出来的话仍像块大石头一样砸在他心里,把他砸个稀巴烂。
他不想找不到他。
更不想让他死。
他抿紧嘴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得随时能把身后的画框砸烂。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温白然默了默,上前一步打破僵局。
“阿凛,去帮我买点喝的吧。降温了,外面很冷。”
周凛顿了顿,眼睛转过来扫一眼她的薄针织外套,眉头皱得死死的,“谁让你不多穿点。”
他这样说着,还是抬脚恼着脸往外走。
门关上。
病床上的人笑起来。
“他就只听你话。”李渊说。
一物降一物。
能降住他这个表弟的人不多,温白然是他最不能抵抗的那个。
他笑的有些累,掩着唇咳嗽,眼镜放在一旁,底下那双浮肿的眼
睛无损他清亮的目光。他让温白然随便坐。
温白然走过去,看见床头上那本原文书,已经看到还剩四分之一的地方了,折角的书页靠近下缘的地方有些磨损,像是手指在这里摸了许多次,却没有力气翻开。
他连翻书的力气都没了吗?
李渊顺着她的视线,淡然道:“我生病之后看书速度就变慢了,这几天精神时好时坏,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本书看完。”
温白然不想哭的,但在他说完这话的两个呼吸之后鼻子就控制不住地酸了。